翌日,天光透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严初难得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像只被春光唤醒的雀儿,
蹦跶到衣橱前,对着里头琳琅满目的衣裙犯了难。
她心里揣着点小九九,想暗戳戳地赌一把和欢竹的默契。
若是能不经意间穿出个姐妹装的效果,那该多有意思!
光是想想,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难得赴一场轻松的约会,可算让她有心思捣腾这些了,此时满满都是这点女儿家的小小期待
“小望舒,快过来帮我参谋参谋!”
她拎起三件衣裙在身前比划,捏着下巴,眉头微蹙,
“依你看,欢竹今日会穿什么色系?”
摆在面前的三套衣裳,简直是她审美天平上的三道难题:
嫩黄色的缕金百蝶穿花裙,颜色鲜亮得像刚剥壳的鸡蛋黄,穿上身仿佛自带阳光,灵动又娇憨;
水青色的绣缠枝玉兰襦裙,色调清浅如水墨渲染,透着股书卷气的文静娴雅;
还有那件香芋紫的提花软烟罗裙,颜色独特又不扎眼,隐隐透着一股神秘又温柔的魅力。
每一件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真是难以取舍!
恨不得能有分身术,把三件都穿上才好!
小望舒凑上前,仔细端详了片刻,认真建议道:
“林小姐平日似乎偏爱素净些的颜色,白色、墨绿穿得最多。郡主若是想与林小姐呼应,不如选这件水青色的?瞧着清雅,应当不会出错。”
小望舒这“水青色”的建议刚一落地,方才还觉得平分秋色的三件衣裳,瞬间有了高低之分!
那嫩黄色像小钩子似的扯着她的心尖,香芋紫也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果然啊,这选择困难症,就得靠别人推一把!
只有当别人替你做出决断时,你才会瞬间看清自己内心真正偏向哪一边!
她果断把水青色裙子往旁边一放,手指在嫩黄和香芋紫之间来回摇摆。
最终眼一闭心一横,抓起了那件嫩黄色的衣裙:
“就它了!”
她就赌欢竹今天穿黄色系!
毕竟欢竹偶尔也会穿些明亮的颜色,说不定她们就心有灵犀了呢!
小望舒看着自家郡主那副“我偏要勉强”的小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局,捂嘴偷笑。
见郡主终于拍板,她立刻手脚麻利地张罗起来,伺候严初更衣梳妆。
如今的小望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手忙脚乱的小丫头了,伺候起郡主的穿戴打扮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绾发、描眉、点唇、更衣……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明艳耀眼的“小太阳”便在屋内冉冉升起。
嫩黄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金线绣成的百蝶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她整个人亮眼得不见一丝杂质,纯粹又热烈,
仿佛任何阴霾与污浊靠近,都会被这身明媚的光彩瞬间净化。
“嚯!”
严初望着铜镜中那个娇俏得不像话的身影,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甜妹!”
即便已经无数次被小望舒打扮得漂漂亮亮,她还是忍不住再次发出惊叹,
“小望舒,你这双手是不是被仙女点化过?也太巧了吧!”
美滋滋地在镜前转了个圈,裙摆漾开欢快的弧度。
很好,今天走的就是多巴胺穿搭路线!
主打一个活力四射,心情灿烂!
严初胡乱扒拉了几口早膳,便急急催促车夫备马,直奔镇远将军府。
好几日没见着欢竹,昨晚匆匆一面,连句体己话都没来得及说,可把她憋坏了。
正好,趁着同去兵部尚书府这一路,她可有满肚子的私房话要跟欢竹好好唠唠!
马车刚在镇远将军府那威严的石狮前停稳,帘子一掀,严初的眼睛就亮了。
——欢竹正巧从府门内走出。
她今日穿了一身麦穗黄的齐胸襦裙,颜色温暖柔和,
像秋日阳光下饱满的麦田,既不失英气,又添了几分温婉。
这抹沉静的麦穗黄,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严初身上嫩黄的跳脱与鲜亮。
两人一站定,一静一动,一柔一俏,嫩黄与麦穗黄交织在一起,
竟意外地和谐养眼,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双姝图。
“欢竹!”
严初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窗,隔着老远便挥着手招呼起来,声音清脆活泼。
待车夫摆好车凳,她就吭哧吭哧地跳下马车,
也顾不上什么郡主仪态,提着裙摆就朝着欢竹小跑过去,
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兴奋,语气里满满都是炫耀:
“你看!我就说我们有默契!咱们今天这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她就知道,欢竹懂她!
欢竹看着眼前这个像个小太阳似的严初,再低头瞧瞧自己身上这身,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与欣喜。
这般的巧合,让她心头不禁也泛起一丝暖意,唇角自然地上扬:
“是呀,这般搭配,确实好看。”
她说着,极为自然地伸出手,
轻轻挽住了严初的手臂,引着她一同走向候在府门口的、挂着镇远将军府徽记的宽敞马车。
“路上还有些时辰,我们上车慢慢聊。”欢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呀好呀!”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垫子,熏着淡淡的梨花香。
两人刚挨着坐稳,甚至连马车都还未启动,严初就已经按捺不住,
小嘴像上了弦的机簧似的,开始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她把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像倒豆子一般,
捡着那些“有趣”的、不算太惊险的部分,一股脑儿地全吐露给欢竹听……
当然,那些真正惊心动魄、差点丢了小命的细节,被她小心翼翼地略过不提。
她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根本不给欢竹插话询问的机会。
一股脑儿地倾诉完自己的“奇遇”后,话锋猛地一转,身子凑近欢竹,
一双大眼睛眨巴着,里面闪烁着抑制不住的、亮晶晶的八卦光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对了对了!别说我了!快说说,昨夜……你和苏衔月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小脸上写满了“我什么都看见了,快从实招来”的狡黠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