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变得愈发沉重、清晰。
温度悄然攀升,弥漫开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燥热。
严初只觉得颈项处被男人微凉柔顺的发丝蹭得痒呼呼的,
紧接着又被那滚烫的唇瓣和灼热的呼吸拂过,更是痒得钻心。
她可怕痒了,尤其是脖颈子,全是痒痒肉,碰一下都不行。
完全没察觉到裴衍幸已然情动,理智正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只遵循着身体最直接的反应,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殿下!”
声音里还带着被痒出来的细微颤音,以及一丝不满的抗议,
“痒死了!”
被情欲蒸得眼尾发红、呼吸灼热的裴衍幸,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推,
眼神里还氤氲着一层未散的迷茫与欲求,本能地还想再次靠近,将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家伙重新捞回怀里。
严初却已经警惕地把头仰得老远,用手护住自己的脖子,小脸严肃地“警告”:
“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别搞这种‘偷袭’!”
还想持续攻击她的弱点?
门都没有!
“嗯?”
裴衍幸尚未完全从她推拒的动作和那句“偷袭”的指控中回过神,只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带着浓浓疑问的单音。
待理智稍稍回笼,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本就没打算在今晚更进一步,只是面对她,那压抑了太久的情愫如同躁动的火山。
只是稍微溢出那么一丝一毫,其间的渴望与浓烈,便已足以燎原。
“初初……”
裴衍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将埋藏心底许久、日夜盘旋的渴望诉诸于口,
“你和他……和离,好吗?”
自与她重逢以来,这个念头便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想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
想给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风光,
想看她为自己戴上凤冠霞帔,
想为她铺就十里红妆……
更想……成为她名正言顺、生死与共的夫君。
无论这条路布满多少荆棘,需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他都愿意亲手一一斩断。
为她铲平前路,铺上最鲜艳的红毯,然后一往无前地、坚定地走向她。
“其实……”
严初抬起眼眸,望进他那双盛满紧张与期盼的眸子,觉得此事并无隐瞒的必要,便坦然相告,
“我和沈淮之,已经和离了。”
她顿了顿,清晰地补充了时间点:
“就在我们这次出发之前。”
裴衍幸原本以为,自己这番得寸进尺的贪心必定会招致惩罚,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在今夜,猝不及防地听到这样一个他连做梦都不敢轻易描绘的惊喜。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怔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汹涌的狂喜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并非软弱爱哭之人,可在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湿润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他等这句话,等这个可能,等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岁月磋磨,久到他几乎已经绝望,
以为自己此生将与幸福无缘,只能在无尽的思念与守望中茕茕孑立。
裴衍幸就那么深深地望着少女的眼睛。
仿佛要透过那清澈的瞳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并非是他因执念太深而生出的臆想;
一遍又一遍地让自己相信,从今往后,他真的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无需再以任何人的名义。
“初初……”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浓重的哽咽,
那是长久压抑后的释放,是夙愿得偿的不敢置信,
“那……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开始么?……”
他知道她遗忘了所有关于他们的过去,他不敢奢求她能立刻想起。
没关系,他愿意将过往全部清零,陪着她从最初的相识开始。
一步一步,重新走进她的心里,直到那颗心里,再次满满当当地只装着他一个人。
“可以呀!”
严初几乎是不假思索,回答得干脆利落,眉眼弯弯,带着一种不设防的爽朗。
只是,她所理解的“重新开始”,是字面意思上的“重新认识”——
从一个全新的起点,将彼此当作刚认识的朋友来相处。
而裴衍幸所说的,是带着全部爱意,重新追求她,让爱情再次萌芽。
“当然可以啦!”
她甚至有点兴奋地补充道,
“殿下您可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算是我半个同类呢!等有机会,我好好跟你讲讲我们那个世界,可有意思了,比这儿奇妙多了!”
裴衍幸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误解”。
那雀跃的语气里,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秘密的伙伴的兴奋,
而非他所期盼的、关乎风月的重新开始。
但他没有丝毫纠正的意思,只是顺从地、温柔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
重新开始认识,也可以。
以任何方式,任何身份,任何节奏……重新开始,都可以。
只要是她,怎样……都可以。
“那……”
裴衍幸眸中漾着未散的水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期待,轻声问道,
“今晚……初初还是跟我一起睡?”
虽是问句,那语调里却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眷恋,仿佛在祈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啊?”
严初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这儿的规矩,能让‘重新开始认识’的人就直接睡一起吗?我们那儿可不兴这样!”
她想都没想就直接驳回了这个提议,逻辑清晰,理由充分。
她认为殿下还是需要睡个好觉的,毕竟她的睡相实在是不太好。
而且明天还要赶路呢,今晚务必得让殿下睡得舒舒坦坦的!
再者,她充分相信,以殿下这一天的部署探查,断不会让她晚上睡着睡着就被抹了脖子的。
这么一想,她更加理直气壮了。
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冲着那个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写满不舍的男人,
绽开一个安抚的、暖融融的笑容,语气轻快:
“殿下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养足精神!等明天太阳升起来,晒得人暖洋洋的时候,我们不就又能见面啦?”
说完,她不再停留,利落地拉开房门,闪身出去,又轻轻地将门合上。
动作一气呵成,将那双写满了失落与缠绵的深邃眼眸,关在了门内,也关在了这个独属于他的、需要独自消化的夜晚里。
裴衍幸望着那扇合拢的门板,仿佛还能看见她方才灵动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初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