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歉心心念念仨月的紫砂壶,自然是买不成了。
对于这么个结果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只能说这次的打眼,确实是够可以的。
能让这宋朝风回来后连报告都没做,可想而知倭国的局,让其陷的有多深。
“这倭国的仿制技术,真是越来越邪乎了。”马末都打破了沉默,语气沉重。他拿起复制过的测年报告,指尖点了点,随后说道:“那把紫砂,单这皮相看,泥料、形制、包浆,几乎无可挑剔。连那最考验功底的铭文刻绘……”
马末都倒是很坦然:
“陈兄弟,你点出机仿的,这才是关键,若非如此,我第一眼看上去也是打眼的命,他们怕是把全形态三维扫描和精……微雕技术都给用上了。”
马末都之所以后边也认定那把壶是机仿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把“曼生壶”侧面铭刻的那几枚字。
人们理解的机器篆刻,第一印象就是,其篆刻的字,深浅可能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是流水线上出品的那些赝品的通病!
但那把“曼生壶”则完全不同。
每一个篆字的笔锋、刻度……皆不相同,甚至把自然磨损和力道变化都给搞出来了,再加上那些化学药剂的做旧,以及风化工艺的加速,确实很“曼生”,要不然也不会说“金石味儿”浓厚了!
但也偏偏就是因为浓厚的太过了,每一枚篆字的微观痕迹都完全不相同……这让陈曼生自己过来,亲手再刻一遍也做不到啊!或多或少肯定有相同的!
也正是基于此处,马末都才能笃定陈默的看法是对的!
于歉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投入?就为了仿一把壶?”
“一把壶?”马末都冷哼:“这哪里是一把壶的事儿……也就是瓷器还需要烧釉,要不然的话,指不定咱明儿就能看见汝瓷满地跑,青花遍地抛了。”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小白。
都清楚,所谓的现代技术鉴定手段,不论哪一个,都是有办法进行规避的。
就比如刚才的热释光检测法,壶里边整点儿造核武器用的轴,只要能把量控制住,那么放射性……唐中、明初、清末……随便选!
倭国出来这么一个造假做局的。
都能把宋朝风这种开古玩店的给忽悠的团团转,若是把目标对准普通玩家,那自然更不用多说了。
必然是一忽悠一个准!
…
宋朝风刚才还在说要好好感谢感谢陈默的“救命之恩”来着,只不过被其轻描淡写的拒绝了。
对陈默而言,此行出来就是帮于大爷掌掌眼,别真抱一尊假货乐呵呵的回去了就行。
至于说其他的……顺手的事儿罢了。
一行人走出博雅轩。
于大爷双手插兜。
脚步比来时似乎轻快了些许。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了三个月的纠结与方才的紧张一并呼出。虽然心心念念的紫砂壶终究还是一场空,但比起这个结果,更让他感到庆幸的,是避免了一场笑话的发生!
于大爷侧过头,瞥了眼身旁始终沉静的陈默,眼神里除了熟稔和信服之外,还多了几分佩服。
刚才宋朝风感谢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到陈默居然能够拒绝的如此果断。
几百万不可能,
但几十、百来万总归是有的。
毕竟这次的事情压根就不是单纯损失多少钱的问题。
宋朝风后面说的“救命之恩”……可不是什么瞎恭维出来的!
这笔钱,陈默拿的绝对可以说是心安理得!
然而人家愣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于大爷自问,别说年轻时候的自己来,纵然是现在五十多岁的人了,换一下角度,他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
“那宋老板的损失是他自己的事儿,更重要的是揪出了倭国那边的新动向。这事儿,确实得给圈子里的同行都提个醒。”
马末都沉吟片刻,继续道:“回头我联系几个老朋友,把今天这事儿,还有倭国那边可能用上的新手段,都说道说道。不能让这帮人继续祸害咱们国内的同行。”
于歉、许宝龙等人皆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
太阳已经慢慢开始下山了。
报国寺这条街上摆摊的,也有人开始收拾摊子了。
由于距离饭点儿还差一会儿,
出了博雅轩后,陈默他们也没急着走,在还没收摊的几个铺子前逛了起来。
“这报国寺你是第一次来?也是,之前看你直播的时候,基本上都在潘家园……”马末都注意到陈默在拐角处走错方向后,笑呵呵的问道。
陈默刚想开口。
后边的许宝龙已经小声抢答了:“之前来过一次,那时候还捡漏了三方玉玺呢!”
“嗯?”闻言,马末都和于歉立刻睁大眼睛:“什么玉玺?谁的?”
“玉啥玺啊!你们就听老许胡诌吧。”陈默摆了摆手,准备解释。
然而敌不过许宝龙打补丁的速度:“噢噢,我说错了,是三方宝玺,不是玉的,不过也差不多……”
“上午也不说拿出来瞅瞅。”于大爷瞬间化身好奇宝宝,凑到老许跟前:“快讲讲……”
待许宝龙一番添油加醋后,二人皆震惊。
此刻,刚好走到报国寺的入口处,也就是上次捡漏那三方宝玺的地方。
“哎,那摊子没在这儿了?”
许宝龙刚想偷摸摸的给于大爷他们指一下,结果赫然发现,那摊子已经走了,只得作罢。
…
由于上午的伙食已经是高标准了。
都有点儿吃腻歪了。
以至于晚上的时候,一伙人随便找了一个小店,一人要了一碗羊汤,美美的喝了起来。
“接下来你准备搞点儿什么?”许宝龙喝了口羊汤,对着陈默随口问道。
选品会已经结束了,他知道陈默这段时间对古玩街的兴趣不大,很好奇他接下来准备干嘛。
“去外边看看吧。”陈默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