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最后一周的星期六早上。
吃过早餐,瑞琪、玛莎和秋正打算去图书馆,再冲刺复习一遍可能会考的重点内容,塞德里克和阿利斯就神秘兮兮地挤到拉文克劳长桌旁,在她们身边坐下。
“我知道第三项比赛的内容了。”塞德里克压低声音,等周围的人都差不多走了,这才开口。
“昨晚把我们四个人叫去了魁地奇球场,巴格曼专门讲了比赛规则。”
玛莎立刻竖起耳朵:“是什么?”
“是迷宫。”塞德里克说,“他们会在球场上布满高耸的篱笆墙,里面会设置各种障碍。还有海格准备的神奇动物……”
“那肯定有炸尾螺!”玛莎没忍住插嘴,“他特别喜欢那些危险的东西,比如火龙。”
“火龙太大了,迷宫里放不下吧。”秋小声嘀咕,眉头皱起。
“除了动物,还有一些咒语和陷阱。”塞德里克补充道。
瑞琪听得很仔细,追问:“是体育运动司的巴格曼来讲解的?我看《预言家日报》上说,克劳奇先生病了。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吧,还没好?”
她其实并不担心克劳奇的身体状况,而是担心他能否继续履职。
下学年就要N.E.w.t.s考试了,瑞琪不是英国籍巫师,巫师考试管理局那边的申请和批复,还得经过克劳奇的签字。
“还没好。”塞德里克摇摇头,“我父亲说他很久没去部里了。一个把一生都给了工作的人,到头来只落得孤家寡人的局面。”
他说着话,目光转向秋,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我以后肯定不会那样。”
秋的脸颊立刻染上一抹绯红,慌忙端起橙汁抿了一口。
“你说他是孤家寡人,是什么意思?”瑞琪忍不住问。
塞德里克的目光还停留在秋的脸上,阿利斯先开口了:“他的独子死在阿兹卡班,妻子不久后也去世了。”
瑞琪微微一怔,带着几分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阿利斯耸耸肩,语气平淡,“他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是个食死徒,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神秘人倒台之后,他和莱斯特兰奇一起,绑架了隆巴顿夫妇,用黑魔法折磨他们。”
“我那时候五六岁吧,我父亲经常说,哪怕是哑炮都没关系,千万别学小克劳奇,害得他父亲名誉尽毁,否则老克劳奇就是现在的魔法部长了。”
塞德里克叹气,点头附和:“我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
瑞琪这才明白,克劳奇从实权的法律执行司被调走,并非因为战后作风激进,而是因为……他有个食死徒的儿子。
——
又过了几天,宵禁前,瑞琪和玛莎结伴从图书馆往拉文克劳塔走。
“唐瑞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瑞琪转头,有些意外,是波特。
她问波特:“有事?……秋没和我们在一起。”
圣诞节前波特想约秋参加舞会,这事她和玛莎都知道。
波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额头上的Z字型伤痕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我就找你。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他已经很久没来问过魔药学的功课了。瑞琪猜不透他这个时候找自己,是想要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你们聊。”玛莎挑了挑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独自走远。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波特把瑞琪拉到一边,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说:“小天狼星把禁林的事告诉我了,他让我谢谢你。还有,他现在挺好的,只是有些漂泊。”
瑞琪一怔,不确定“禁林的事”是指食物,还是布莱克伤人。但她没追问,只安静等波特继续说下去。
“还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波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愤懑,“斯内普,他曾经是个食死徒。”
瑞琪的心脏骤然紧张起来,但表面上依旧平静,只静静望着波特。
没等到预想中的惊讶,波特以为她不知道“食死徒”是什么,又急急解释:“食死徒就是跟随伏地魔的那些人,他们……”
“哈利,我知道什么是食死徒。”瑞琪的声音微微沙哑,“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如果是布莱克告诉他的,那也仅仅是布莱克的猜测,就像当初布莱克回答自己的一样。
波特的眉头紧锁,“是卡卡洛夫,伏地魔倒台之后,他曾经在庭审时供出了很多同伙,换取他自己的自由。其中就有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犹豫了一下,没告诉瑞琪,这是他“无意中”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冥想盆里看到的记忆。
“我知道你们现在关系还不错,所以特意来告诉你,我觉得你最好……”
“波特。”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走廊里响起。
走廊石壁映出的回音,把斯内普的嗓音拖得更长,更加冷沉。
斯内普走到两人面前,低头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五分钟宵禁。唐小姐,如果你足够快,还来得及回到拉文克劳休息室。”
随即,他冷冷转向波特:“波特,这里是拉文克劳塔。你绝不可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回格兰芬多休息室。所以,扣十分。”
哈利脸色一阵涨红,手下意识攥紧背包带。他原本打算靠隐形衣溜回宿舍,没想到偏偏被逮个正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斯内普究竟听到了多少?
瑞琪不敢停留,提起书包,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拉文克劳休息室。
她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独自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心口怦怦直跳。
休息室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厚重的帷幕垂落,室内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
只有高窗透进的一点月光,把桌椅的轮廓勾勒成浅浅的灰影。
瑞琪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静静坐在黑暗中,耳边回荡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去年圣诞节,柏修叔叔提到“斯内普”时,自己就隐隐生出怀疑。如今怀疑被证实,瑞琪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重重压住,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平静下来。
就算是,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