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天琴立刻抬起头,伸出蹄子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狡黠和警告:“但是!止步于女朋友了哦!这可是你自己之前亲口说的——只和我一匹小马结婚!这句话,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你要是敢反悔……”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上扬的语调,已经充分表达了未尽之言里的威胁。
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感觉瞬间冲垮了季风,他猛地紧紧抱住天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不会反悔!绝对不会反悔!天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从未想过,天琴会如此包容和理解。
天琴顶楼通往阳台的那扇门后,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但显然无法瞒过她和季风耳朵的窸窣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琴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那扇门,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调侃:“出来吧,还要在外面偷听到什么时候?”
门沉默了几秒,然后被缓缓推开。门外,站着脸色通红、表情十分尴尬的紫悦,以及—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激动、丝毫没有被抓包后的羞愧、反而眼睛亮得惊人的珍奇。
珍奇几乎是在门打开的瞬间,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直接奔到天琴面前,激动地抓住了她的前蹄:“天琴!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大度、最善良、最好的……”
她一时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但脸上的感激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在连声道谢的间隙,她那蔚蓝色的眼眸猛地转向旁边的季风,眼神瞬间从感激变成了恶狠狠的瞪视。
她甚至当着天琴的面,毫不客气地、重重地跺了几下蹄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显然是把季风刚才那句想办法摆脱她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已经记下了这笔账,准备秋后算账。
季风被珍奇那“凶狠”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天琴,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哀怨和埋怨:你早就知道她们在偷听?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天琴接收到了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脸上露出了更加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容,甚至故意对着季风眨了眨眼,用眼神回敬道:活该~谁让你总是乱招惹小马,还尽说些不过脑子的话?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受着吧。
就在珍奇和天琴迅速进入“姐妹情深”模式,开始旁若无人地分享起各自与季风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时,被彻底晾在一边的季风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紫悦看着季风那副孤立无援、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她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小声问道:“季风,那个……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一点……你说……异世界的我……喜欢上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能具体讲讲吗?”
正愁没人说话的季风,一听紫悦问起这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立刻开始大倒苦水,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和莫名其妙:
“可不是嘛!你说离不离谱!”他激动地比划着蹄子,“那个世界的你,我只是碰巧穿越过去,看到她的独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断了一截,看起来挺可怜的,我就顺手帮她把角治好了——这对我的治疗魔法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对吧?”
“这时候她还很正常,后面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怪物攻击我们,我就顺便帮忙挡了一下,把它们赶跑了。这也就是举蹄之劳,对吧?”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仿佛至今仍觉得无法理解:“结果!她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开始想不开要自杀!”
“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塞拉斯蒂娅公主是被我拖累死的’之类的傻话!我当时急着阻止她,一时也没想那么多,为了稳住她的情绪,证明活着很有意义,就……就用一个签约把我的生命和她的连接了一下,告诉她‘你看,我的命现在和你绑一起了,你死了我也得玩完,所以为了我你也得好好活着’,就这么个权宜之计!”
季风摊开蹄子,脸上写满了“冤枉”二字:“你猜怎么着?她就因为这个!突然就喜欢上我了!而且喜欢的方式还特别像我之前看过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反正就是变得特别奇怪!最后更夸张!她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跨越世界的魔法,居然追着我跑出来了!我的天哪!幸好我技高一筹,及时想办法把她给摆脱掉了,不然还真被她逮住了!”
他总结陈词般地看着紫悦,眼神里充满了寻求认同的渴望:“紫悦,你说说!这整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特别莫名其妙!特别不可理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紫悦听着季风的叙述,下意识地把自己代入了那个异世界暮光闪闪的视角:在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一匹强大、温柔、英俊的小马同天神般降临,不仅治好了她的独角,还为她击退了敌人,最后甚至不惜以生命相连的方式来挽救她求死的念头……
这……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英雄救美加上极致的情感冲击啊。
紫悦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心里默默想着:这要是换了我……别说季风是匹无所不能的天角兽了,就算他只是一匹什么都不会的普通陆马,经历了这些,恐怕也很难不动心吧?这哪里莫名其妙了?这简直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啊。
然而,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季风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快说是啊!快说很莫名其妙!”的求认同眼神,那表情无辜又委屈,仿佛真的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惹上这种麻烦。
紫悦到了嘴边的真实想法瞬间咽了回去。她干咳了两声,眼神飘忽,极其违心、声音细若蚊呐地附和道:“呃……嗯……是、是有点……太、太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