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卧底行动
审讯室里，年轻人自称李义明，22岁，大学辍学生。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激动时而麻木，典型的被洗脑症状。
涅盘计划是什么？林远问道。
是重生...李义明声音突然变得狂热，抛弃旧我，迎接新生！导师说我们是被选中的...
周方浩也是被选中的？所以他跳楼了？
李义明的表情瞬间凝固：周师兄...他完成了终极涅盘。
什么意思？
财富自由的最后一步...李义明压低声音，舍弃肉体，灵魂投资。
林远和陈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极端思想已经超出普通传销，接近邪教了。
你们基地在哪？怎么联系导师？
李义明摇头：每次地点不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见到导师真容。
审讯持续了三小时，李义明最终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明天晚上在城北某小区会有一场新生招募会。
需要派人卧底。林远在案情分析会上说，这个组织已经导致三人死亡，必须尽快捣毁。
女警王超艳主动请缨。26岁，长相普通，正好符合传销组织喜欢招募的普通人形象。
太危险。陈璐反对，他们已经逼死三个人，说明手段极其恶劣。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内部情报。王超艳坚持，如果我们只是端掉一个据点，主谋很可能逃脱，换个地方重来。
林远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带上定位器和隐藏摄像头，一旦有危险立即求救。
第二天傍晚，王超艳伪装成失业文员来到指定小区。楼道里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检查了她的身份证和手机后，带她进入一间改造过的公寓。
客厅里坐着二十多个神情各异的男女，有的兴奋，有的迷茫。前方投影仪播放着成功学视频，一个自称张老师的中年女人正在演讲。
传统工作只会让你沦为金钱的奴隶！涅盘计划给你真正的财务自由！她激情四射地喊道，我们的会员已经遍布全国，下一个百万富翁就是你！
王超艳悄悄观察着环境，注意到角落里站着几个彪形大汉，腰间隐约有棍状凸起。她按计划表现出浓厚兴趣，在会后主动留下。
你有潜力。张老师审视着她，但涅盘计划只要最优秀的人才。你能通过考验吗？
我愿意尝试。王超艳故作急切地回答。
张老师笑了：很好。明天有人会联系你，带你去见真正的导师。
当晚的汇报会上，王超艳描述了见闻：这不是普通传销，他们有严格的层级制度，新人要经过才能见到上层。
净化？林远皱眉。
就是洗脑。王超艳解释，包括睡眠剥夺、反复灌输、群体施压等手段。那些死者可能是在极端状态下被诱导自杀的。
第二天，王超艳被一辆黑色面包车接到郊外别墅。进门就被收走手机和所有个人物品，换上统一的白t恤。
涅盘第一步：清空自我。一个戴眼镜的男辅导员忘掉你的过去，忘掉你的名字，你现在是新生327号。
接下来的八小时是密集的——看成功学视频、喊口号、做团队游戏。任何表现出犹豫的人都会被单独带出房间，回来时眼神呆滞，却更加狂热。
晚餐是稀粥和咸菜。物质享受是灵魂的枷锁。辅导员解释道，真正的投资者要能忍受艰苦。
晚上十点，当王超艳以为折磨结束时，真正的考验才开始。所有新人被带到地下室，面对刺眼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
涅盘第二步：直面恐惧！辅导员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只有战胜自我，才能获得新生！
王超艳被强迫站在一个圆圈中央，周围人开始轮番指责她的——你没野心！你注定失败！你对不起父母的期望！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推搡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墙角有个摄像头在转动，后面可能有人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她假装崩溃大哭，跪倒在地——这正是组织想要看到的突破时刻。
很好，327号！辅导员扶起她，现在你准备好见导师了！
凌晨两点，当别墅终于安静下来，王超艳偷偷启动了鞋跟里的微型发信器。然后她假装上厕所，用隐藏在手环中的微型相机拍摄了走廊尽头的监控室和几个上锁的房间。
第三天上午，王超艳和其他几个通过考验的新人被带到一间豪华会议室。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穿唐装的男人。
欢迎来到真正的涅盘。男人转过身，王超艳瞬间认出了那张脸——徐宁成，公安部通缉的传销头目，涉嫌多起非法拘禁和诈骗案。
徐宁成约五十岁，鬓角微白，眼神却异常锐利。他走到王超艳面前，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327号，你的眼神很特别...不像其他人那样迷茫。
王超艳心跳加速，但保持住伪装出的崇拜表情：因为我已经看到涅盘后的光明，导师。
徐宁成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你就是我们需要的精英！他转向其他人，今天，你们将学习涅盘计划的核心理念——灵魂投资！
屏幕上出现一个复杂的金字塔图表，顶端标注着终极涅盘。
物质投资只能带来有限的回报。徐宁成的声音充满蛊惑力，但当你投资灵魂，回报是无限的！周方浩师兄已经完成了终极涅盘，他的家人将获得一千万元抚恤金！
王超艳强忍震惊。这分明是在美化自杀，让成员相信死亡能带来财富。
课程结束后，王超艳被单独留下。徐宁成递给她一杯茶：327号，你有领导潜质。明天有个重要客户要来，你跟我一起接待。
这是接近核心的绝佳机会，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王超艳点头答应，同时感到一丝不安——徐宁成看她的眼神，仿佛能洞穿她的伪装。
回到临时宿舍，王超艳趁监视松懈时，将手环里的存储卡藏在了卫生间的通风口。如果她明天出事，至少证据能保留下来。
凌晨四点，王超艳被粗暴地摇醒。两个壮汉站在床前，徐宁成在门口冷笑：警察同志，卧底游戏结束了。
王超艳的心沉到谷底。不知哪个环节暴露了，但她现在必须自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导师。她保持镇定。
徐宁成拿出一个手机——正是她藏在卫生间的手环接收器。科技很先进，但我们的反侦察设备更先进。
王超艳知道辩解无用，突然暴起，一个肘击放倒最近的壮汉，冲向窗户。但第二个人更快，一记重拳打在她腹部。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把她带到特别净化室。徐宁成冷声命令，让其他人看看背叛涅盘的下场。
王超艳被拖向地下室时，悄悄用最后力气按动了鞋跟里的紧急按钮——那会向警方发送红色警报。
林远和陈璐在指挥车上同时收到了警报信号。定位显示王超艳仍在别墅内，但信号微弱。
必须马上行动！林远下令，特警队准备突袭！
五分钟后，三辆伪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别墅外围。热成像显示地下室有五人，其中一人被按在椅子上。
王超艳有危险，立即行动！林远对着对讲机说道。
随着一声巨响，特警破门而入。楼上传来惊慌的喊叫声和奔跑声。林远带队直奔地下室，撞开门时，看到王超艳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接着奇怪的电极装置。
别动！警察！林远举枪对准正在操作机器的徐宁成。
徐宁成却出奇地冷静，甚至露出一丝微笑：林队长，久仰大名。他慢慢举起手，不过你们来得太晚了。涅盘计划早已遍地开花，你抓不住所有人。
林远亲自给他戴上手铐：至少抓住你了。
搜查别墅时，警方在密室发现了大量现金、账本和成员名单。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个标着终极涅盘的文件夹，里面有十几份人身保险单，受益人都是同一个空壳公司。
他们逼成员自杀，然后骗取保险金。陈璐翻看着文件，周方浩等人的保单都在这里。
然而审讯时，徐宁成对所有指控一笑置之：那些人是自愿加入的，自愿选择涅盘。我只是提供了一种...哲学理念。
教唆自杀和诈骗保险金是重罪。林远冷冷地说。
证据呢？徐宁成挑衅地问，你有录音还是视频证明我教唆他们跳楼？
确实，核心证据仍然缺失。徐宁成显然早有准备，所有指令都是口头传达，不留痕迹。
案件似乎再次陷入僵局，直到技术科在徐宁成的加密电脑中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几十段洗脑课程视频，以及...与周方浩等死者的最后谈话录像。
视频中，徐宁成对神情恍惚的周方浩说：终极涅盘是你家人的唯一出路。跳下去，一切痛苦就结束了，你的父母会得到一千万...
林远将这些录像放在徐宁成面前时，这个传销大师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完了。林远站起身，不过在你进监狱前，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要在死者背上刻坐标？
徐宁成突然笑了：那不是坐标，警官。那是灵魂的频率。每个完成涅盘的人，都会带着这个标记转世...
林远摇摇头离开审讯室。疯子还是天才犯罪者？或许两者都是。但无论如何，这个荼毒人命的涅盘计划终于被粉碎了。
结案报告会上，局长高度表扬了专案组，特别是王超艳的勇敢表现。但林远却盯着白板上徐宁成的照片出神——结案了，但他总觉得这个案子背后还有更大的谜团。
怎么了？陈璐递给他一杯咖啡。
林远指着徐宁成照片旁边的一个细节——在他手腕上，隐约可见一个纹身：39.9042。
这个数字对他有特殊意义。林远沉思道，而且我查过了，前两卷案件的死者苏梅婷，五年前曾经参加过一场财富讲座，主办人正是徐宁成。
陈璐倒吸一口气：你是说...这些案子可能有联系？
林远没有回答，但眼神变得锐利。如果他的猜测正确，那么他们可能无意中掀开了一个更大阴谋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