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对上了沈堂如暴怒野兽般的凶狠眼神。
可见沈堂也是如此猜测的。
她瞳孔骤缩,连忙深深地低下头去。
沈堂咬牙切齿:“我过几日再和你计较,去,再给我请大夫!”
司马铃心虚地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找大夫了。
找了一上午的大夫,终于找到愿意为沈堂包扎伤口的了。
如今沈堂坐着疼,躺着疼,怎么样都疼。
便吩咐司马铃:“我在你房中养伤,我受伤的事,不许传出去一点。对外,就说我感染了风寒,要静养。”
“是,妾身一定会伺候好少爷的。”
沈堂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这么丢人的事,他不想闹得侯府皆知,便只能依靠司马铃了。
有司马铃挡着,贺媛和春娘派来的人都进不去,见沈堂一面。
客院。
春娘道:“姑娘,妾身说服少夫人和妾身联手,让少爷服用下了您给的药物。妾身没有心慈手软。”
她急切地解释。
怕沈妩误以为她还在对沈堂心软,要换了她。
沈妩安抚道:“我信你,且再等几日。”
春娘松了一口气。
司马铃请的大夫,日日来为沈堂上药。
过了几日,半夜,沈堂突然发起了高热,烧得人都抽搐,口吐白沫了。
司马铃做不了主,怕担下谋害侯府少爷的重罪,急忙去请来了贺媛。
同来的,还有春娘。
贺媛和春娘站在床边,亲眼看着沈堂的惨样。
面上关心,实际上心里无波无澜。
两人深受沈堂的苦,对他早就死心。
要不是场合不对,两人真想大笑几声。
没了那物,沈堂总能安分些了吧。
贺媛也不用再提心吊胆,没有人能威胁沈烨的地位了。
贺媛派人去请了京城名医。
几人便先坐着等待。
贺媛冷声道:“司马铃,还不跪下!”
司马铃梗着脖子,“我没错,为何要跪?莫非你是嫉妒我,重新获得了少爷的宠爱。”
贺媛冷冰冰地道:“你照顾少爷,将少爷照顾成这样,你还说没错?行,我去禀明老夫人,让老夫人评判!”
“别别别,我跪,我跪就是了。”司马铃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很快,大夫来了。
大夫打开被子,一股恶臭味传来。
众人不由自主拿起帕子掩住口鼻。
大夫皱眉道:“少爷的伤口腐烂生蛆了,才引起的高热,得尽快处理。”
贺媛:“那大夫快些处理吧。”
大夫:“处理方法便是将腐烂的伤口割了。”
贺媛等人面色骤变,谁都拿不准主意。
大夫催促道:“少夫人得赶紧拿主意,再这么烧下去,只怕少爷要烧成傻子了。”
贺媛腹诽,烧成傻子最好。
给点吃的,在后院里养着就行。
贺媛:“这么大的事,我们拿不了主意,去请老夫人或者侯爷来吧。”
“不……行……”沈堂艰难出声,“不许去……割了吧……”
说出这三个字,他喉咙里血腥味涌动,差点心痛到吐血。
割了。
他就是太监了。
可不割,他就成傻子了。
谁能体会到,他说出那三个字时所用的巨大决心。
可在场的,除了司马铃外,无人在意。
大夫便拿起刀子处理伤口。
贺媛等人不忍看,走到外头。
贺媛看向司马铃,“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担着。”
司马铃:“什么叫我闯出来的祸?你这就迫不及待地污蔑上我了?”
贺媛冷笑:“少爷在你这出的事,不是你闯出来的祸?罢了,少爷疼爱你,待他清醒后,再处置你吧。”
司马铃满眼桀骜不驯。
当初和沈堂的甜言蜜语仿佛近在眼前,她才不信,沈堂会狠心处置她,最多罚她禁足几月。
里头,沈堂痛晕了过去。
贺媛等人一直守到天亮,待沈堂退烧后才各自离开。
春娘并未回去歇息,而是去客院和沈妩说了这个好消息。
“姑娘,您交代的事妾身办好了。”
沈妩轻轻点头。
遭遇重大变故,沈堂定能换种性格。
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沈堂对她和对待仇人一样,还想对她的两个孩子下手。
她是睚眦必报之人,怎可能轻易放过沈堂?
且沈堂落到这等下场,她高兴,贺媛和春娘更高兴,皆大欢喜的结局。
沈妩又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要守着沈堂这个废人?假如你想离开,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清白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
春娘苦笑:“妾身不想再重新开始了,如今在侯府的日子很好,不用考虑温饱,也不必和男人虚与委蛇。
如今的日子,妾身很满意。妾身愿意留在侯府,当您的眼线,为您盯着少夫人。
妾身听说过少夫人曾经对您做的事,如今少夫人虽然悔改了,可到底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沈妩微笑:“好,你留在侯府,只要我在侯府一日,必护你一日。”
春娘吃惊:“将来您要离开侯府?”
沈妩避而不谈,只道:“我要去香铺了,你回去歇息吧。”
春娘恭顺地行礼:“是,妾身先回去了。”
春娘压下心中的疑惑,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罢了,沈妩的事,不是她能打听置喙的。
经历过沈堂的事,她对沈妩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出二心。
养了几日,沈堂能下地自由走动了。
失去了那物,他眉眼间总是笼罩着阴霾。
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见日头,只能鬼鬼祟祟地偷窥旁人。
司马铃开始委屈地哭诉:“您不知道,少夫人说都是妾身的错,要处置妾身呢。这几日,妾身尽心尽力地伺候您,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她和贺媛是死对头。
她还记着贺媛让她下跪的仇呢。
不报仇,她就不是司马铃!
沈堂眼中的光芒明明暗暗似鬼火,“我会为你做主的。”
说完,便走了出去。
司马铃在他身后行礼,“那妾身等着您为妾身做主~”
沈堂回到前院。
春娘送来了药膳,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小意,“您都瘦了,妾身熬了滋补身子的汤药。”
沈堂眸色复杂,声音嘶哑:“我都这样了,你不嫌弃我吗?”
春娘:“您永远是妾身的天,妾身永远不会离开您。”
沈堂感动地轻轻点头。
这时,他的随从珏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