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台的晨雾还未散尽,韩石已站在山脚下的石拱桥边。他背着个半旧的青布行囊,腰间挂着七枚玉符——三张金针符、两张火弹符、两张土墙符,都是这几日新制的。行囊里还塞着半袋炒米、一瓶疗伤药,以及张铁昨日硬塞给他的三块下品灵石。
韩大哥,这风行豹可不好惹!张铁站在桥头,搓着冻红的手,我前日跟着商队进山,听猎户说这东西跑起来能追上奔马,爪子锋利得能撕开铁甲。
韩石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远处墨绿色的山脉:所以才要试试。他最近总觉得修为卡在炼气七层顶峰,用石锁提纯灵气的效果也弱了几分。制符时,神识虽能锁定符文,却总差那么一丝精准——或许只有在生死搏杀中,才能真正突破瓶颈。
那我等你回来。张铁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娘做的炊饼,你带着路上吃。
韩石接过油纸包,塞进衣襟里。他望着张铁眼底的担忧,笑了笑:放心,我带了七张符,够应付了。
山风卷着松涛声涌来,韩石深吸一口气,踏上进山的青石路。这条路他走了三年,从杂役到散修,如今又要独自面对一阶上品妖兽。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石锁微微发烫——这东西虽不能直接帮忙战斗,却总在他紧张时,将周围的灵气梳理得更顺畅些。
行至十里外的一处断崖,雾气突然浓了。韩石停下脚步,指尖掐诀,一道土黄色的光幕从脚下升起,将他与身后的山路隔开。这是他新悟的土墙术,用石锁辅助提纯的土属性灵气凝聚而成,虽不如筑基修士的法术坚固,却能暂时阻挡低阶妖兽的冲击。
吼——
一声尖锐的嘶吼从崖下传来。韩石瞳孔微缩,只见一道黄影从雾中窜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风行豹!他曾在《妖兽图鉴》里见过记载:一阶上品,身长三丈,皮毛如金,爪牙带毒,最擅短距离冲刺。
风行豹的前爪擦着土墙划过,溅起几点火星。韩石趁机后退两步,左手捏碎一张火弹符。赤红色的火焰裹着硫磺味炸开,风行豹被烧得嗷嗷直叫,皮毛上冒起阵阵青烟。
好机会!韩石甩出第二张火弹符,同时右手捏着金针符。金针符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道细弱的金芒,随着他的心意,精准地刺向风行豹的眼睛。
风行豹吃痛,猛地甩头。金针擦着它的左眼飞过,却还是划开了半道血痕。它彻底暴怒,前爪猛地拍向地面,震得碎石飞溅。韩石的土墙术被震得摇晃,险些溃散。
稳住!他咬了咬牙,将最后一张土墙符拍在地上。两面土墙形成夹角,将风行豹逼到崖边。与此同时,他摸出怀中的石锁,将一缕灵气注入其中。锁芯的金芒流转,瞬间提纯了他体内三成灵气。
就是现在!韩石低喝一声,双手结印,将提纯后的灵气注入火弹符。第三张火弹符炸开时,威力比前两次大了三倍,赤红色的火焰如浪涛般涌向风行豹。
风行豹被火焰吞没,发出凄厉的惨叫。它的皮毛被烧得焦黑,尾巴无力地垂落。韩石趁机欺身上前,金针符再次凝聚,精准地刺入它的咽喉。
噗——
金针没入半寸,风行豹的身体剧烈抽搐两下,终于瘫倒在地。韩石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蹲下身,用匕首划开风行豹的颈动脉,取了小半瓶妖血——这是炼制某些丹药的辅药,虽不珍贵,却能卖个好价钱。
成了。他将妖血收进玉瓶,又检查了一下战利品:风行豹的皮毛完整,爪牙锋利,应该能卖个十块下品灵石。加上张铁给的灵石,足够他买五株赤焰草了。
返程时,天色已近黄昏。韩石沿着原路返回,特意绕开了刚才的断崖。他能感觉到,石锁的温度比来时低了些——或许是刚才消耗了太多灵气。
走到半山腰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前方不远处,一片灌木被压得东倒西歪,地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爪印,比风行豹的爪印大了近一倍。
这是什么妖兽的痕迹?韩石眯起眼,神识扫过。爪印边缘有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某种火焰灼烧过。他蹲下身,捡起一根被踩断的树枝,发现树枝上沾着暗褐色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
刚发生不久......他喃喃自语,顺着爪印往前走了百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三具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草丛里,其中一具穿着玄色道袍,腰间挂着玉牌——是玄霄宗的外门弟子!
韩石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认得那玉牌,上个月张铁还说过,玄霄宗要在天雾台开采灵脉,派了三十个外门弟子来探路。难道......
他蹲下身,检查其中一具尸体。死者的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焦黑,像是被火弹符轰穿的。另一具尸体的脖子上缠着条黑色软剑,剑刃上还滴着血——是魔道修士常用的淬毒软剑。
玄霄宗弟子和魔修......韩石将软剑拔出,剑柄上刻着二字。他曾在坊市听说过,血煞门是天雾台附近的魔道小宗,专做杀人夺宝的勾当。
看来,他们是为灵脉来的。韩石将软剑收进储物袋,又摸出块布,将玄霄弟子的玉牌包好。这东西或许能卖个消息钱,更重要的是,得让张铁知道——玄霄宗的人来了,天雾台要变天了。
暮色渐浓时,韩石回到洞府。他将风行豹的皮毛挂在墙上,又把玄霄宗的玉牌和血煞门的软剑放在案头。石锁静静地躺在枕边,锁芯的温度依旧温凉,像是在提醒他:这世道,从来都不是安全的。
明日,得去坊市一趟。他摸出块碎灵石,买五株赤焰草,再打听打听血煞门的动向。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两声。韩石吹灭油灯,躺回床上。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玉牌还带着一丝余温——那是另一个修士最后的体温。修仙界的残酷,从来都不在秘境里,而在每一次看似平常的相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