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一下，反倒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又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碗没动的鱼汤，心里自嘲了一句：看来，这顿打，挨得不冤。
他下意识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民心值：】
【官气值：3850】
【民怨值：0】
看着那一串不算惊人，却在缓慢增长的民心值，林正心里那点因为恐惧和荒诞而升起的浮躁，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陈佳佳护士的崇拜，住院部医护的敬佩，李建国女儿的感激……
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颜佩佩有她的“裁缝”弟弟，那是她的暗。而这些相信他、支持他的普通百姓，是他的光。
他不能输。
他慢慢坐直身体，重新拿起手机。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些新闻，而是调出了那个加密U盘的图标。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小小的东西上了。直接把“颜佩佩的弟弟是杀手”这种天方夜谭般的故事捅上去，别说省纪委，就是小说网站的编辑都得把他当疯子。
他需要证据，铁证。
能将这对黑白姐弟，死死钉在一起的铁证。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联系之前那位技术专家，加快破解进度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再次震动起来。
嗡……嗡……
林正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以为是老张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急忙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串陌生的、没有任何归属地标识的号码。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的陌生号码，绝不会是推销保险的。
他盯着那串数字，犹豫了三秒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并按下了免提。他需要用左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喂？”
电话里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一片沙沙的、像是信号不良的电流声。
这片沉默，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让人感到压抑。
林正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林……市……长……”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变得非男非女、异常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划过，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质感。
林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的……猪脚饭……”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刻意营造一种戏剧化的停顿。
“……好吃吗？”
一句话，七个字。
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正的胸口上。
他瞳孔猛地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猪脚饭！
他今天晚上，只吃过一碗司机老张买来的猪-脚-饭！
这件事，除了他和老张，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病房里有窃听器？还是……他们就在外面，一直监视着自己？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房门，拉着窗帘的窗户，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可正是这份正常，才让他感到极致的恐惧。敌人已经渗透到了他身边，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却毫无察觉。
那个送果篮的王秘书，那句“我们都等着您康复出院”，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警告。
“你……是谁？”林正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桀桀”的、同样经过电子处理的怪笑声，刺耳又猖狂。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市长，你不该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个U盘，像你今晚吃的猪脚饭一样，太油腻了，会吃坏肚子的。”
“把它……还回来。”
“不然，下一次，送到你病房里的，可能就不是猪脚饭了。”
“也……许……是……一……个……花……圈……呢……”
说完最后一句，电话被“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病房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死寂的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