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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年三月(公元205年4月),关中的春风本该带来暖意,吹过河东郡安邑城外的裴氏坞堡时,却卷起一片肃杀。坞墙高逾三丈,青砖垒砌的垛口后,人影幢幢,弓弩的寒光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坞堡吊桥高悬,深阔的护城河水泛着冷光。

坞堡前的平地上,气氛凝滞如铁。数十名身着皂衣的户曹、法曹吏员被大队坞丁持刀挺矛,死死拦在拒马之外。吏员为首者,乃军师祭酒程昱亲信从事,名唤严峻,此刻面沉如水,手中高举的玄色令牌上,“清田理户使”五个朱砂大字刺目惊心。

“奉大将军令!清田理户使团核查田亩丁口!裴氏坞速开堡门,交出田册户簿,配合查验!抗命者,以谋逆论处!”严峻的声音穿透清晨的薄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应他的,是坞墙上一声粗粝的嗤笑。一个身着锦袍、面容倨傲的青年探出半边身子,正是裴氏家主裴茂次子裴徽。他手中把玩着一支弩箭,眼神轻蔑地扫过坞下:“大将军令?在这河东地界,我裴氏扎根百年,田亩丁口,自有族规处置!何须尔等外吏指手画脚?回去告诉程昱,安邑的天,还轮不到他一个兖州外来户说了算!”

话音未落,坞墙上一片弓弦紧绷之声嗡嗡作响,数十支闪着幽蓝光泽的弩箭居高临下,森然指向坞下众人。一股浓烈的桐油气味顺着风飘散过来,几个巨大的陶罐已被坞丁抬上墙头,罐口封泥已揭,只待令下便可倾泻火海。

严峻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浸透内衫。他身后的吏员们更是面无人色,有人双腿已禁不住微微颤抖。这是赤裸裸的武力抗拒!严峻强自镇定,厉声道:“裴徽!尔敢抗大将军钧令,私藏强弩,擅蓄甲兵,更欲纵火焚杀朝廷命官?此乃灭族之罪!”

“灭族?”裴徽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乖戾与疯狂,“我裴氏百年望族,树大根深!大将军要刮骨疗毒,也得看看刀子够不够硬!滚!”最后一个“滚”字如炸雷般吼出,同时他手臂猛地一挥。

“咻咻咻——!”十几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钉在清田吏员脚前尺许的硬地上,箭羽兀自震颤不休,发出低沉的嗡鸣。这已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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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陇西郡冀县。一场蓄谋已久的骚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骤然爆发。

“烧!烧光这些官仓!看那些清田吏还拿什么查!”黑暗中,一个压抑着亢奋的年轻声音低吼着。火光猛地窜起,瞬间映亮了杨氏别院后巷几道鬼祟的身影。领头者正是天水豪族杨阜族弟杨岳之子杨驹,一个二十出头的纨绔子弟,此刻脸上交织着恐惧与病态的兴奋。

几支裹着油布的火把被奋力掷向冀县西侧最大的官仓。干燥的仓廪遇火即燃,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木柱草顶,浓烟滚滚而起,伴随着毕剥的爆裂声,迅速连成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将半个冀县夜空染得通红。

“杀官!抢粮!”混乱中,不知是谁用生硬的羌语嘶喊起来。数十名被杨驹暗中勾结的羌部悍匪,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挥舞着弯刀骨朵,嚎叫着撞开官仓旁一处小吏聚居的院落木门。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声、房屋倒塌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冀县县令苏则(字文师)被亲随从榻上急唤而起时,官仓方向的火光已映红了窗纸。“杨驹狗贼!竟勾连羌胡作乱!”苏则目眦欲裂,一边披甲一边厉声下令,“速点县兵!紧闭四门!传烽火示警!快马飞报狄道庞德将军!贼子意在焚仓乱境,阻我清田!”

然而,仓促集结的数百县兵,面对有备而来、悍不畏死的羌匪和煽动起来的乱民,一时竟被压制在街巷之间,节节后退。官仓的火光越烧越旺,映照着人间地狱般的杀戮与混乱。杨驹混杂在羌匪之中,看着眼前自己一手点燃的烈焰与鲜血,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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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将军府白虎堂。

“报——!河东急报!裴氏裴徽于安邑坞堡,悍然以强弩拒我清田吏,箭指使团,更备火油,气焰滔天!”

“报——!陇西冀县八百里加急!杨阜族侄杨驹,勾结烧当羌悍匪数百,夜袭官仓,纵火焚粮!更引羌匪冲击县治,杀戮吏民!冀县大乱!县令苏则告急求援!”

两道染血的军报几乎同时拍在程昱面前沉重的檀木案上。堂内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肃杀之气弥漫。吏曹掾陈宫(字公台)脸色铁青,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果然跳出来了!裴氏、杨氏…皆乃百年郡望!这是要给我等一个下马威!”

程昱(字仲德)缓缓抬起眼皮,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寒冰。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军报上“纵火焚粮”、“箭指使团”的字样,声音沙哑却如金铁摩擦:“跳得好!正愁杀鸡儆猴,无有肥鸡!此等豪蠹,自寻死路!”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震屋瓦:“传令!”

“神武营校尉李封!”程昱目光如电,射向肃立堂下的一员年轻骁将。李封(字君严),太原寒门出身,建安六年入招贤馆,以法度森严、治军刚毅着称,麾下神武营乃禁军三十六战兵营之一。

“末将在!”李封踏前一步,甲叶铿锵,抱拳应诺,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刚毅。

“着你即刻率神武营本部五千精锐!配霹雳车五具!火速驰援河东安邑!”程昱语速极快,字字千钧,“裴氏坞堡,负隅顽抗,杀官谋逆!破堡之后,首恶裴徽,立斩悬首坞门!裴茂纵子为恶,禁锢府中,家产田册,尽数查封!凡持械抗捕之坞丁,格杀勿论!务使河东豪强,知大将军犁庭之刃,锋不可当!”

“末将遵令!神武营锋镝所指,逆贼齑粉!”李封眼中战意熊熊,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冲出白虎堂,铠甲铿锵之声迅速远去。

程昱目光一转,落在另一位将领身上:“耀武营校尉庞淯!”

“末将在!”庞淯(字子异),北地豪杰,性情刚烈忠勇,闻战则喜。

“着你率耀武营五千步骑,星夜兼程,驰援陇西冀县!会同安南将军庞德所部镇军!”程昱的指令斩钉截铁,“作乱羌匪,尽数诛灭,头颅筑京观于冀县城外!首逆杨驹,生擒押解长安,明正典刑!杨氏别院,既为叛贼巢穴,付之一炬!天水杨阜若有异动…”程昱眼中寒光一闪,“着庞德将军临机处置!可先斩后奏!”

“诺!逆贼之血,必洗我耀武营战旗!”庞淯轰然应诺,杀气腾腾而去。

两道军令如雷霆发出,白虎堂内依旧气氛凝重。程昱的目光缓缓扫过壁上巨大的三州舆图,最终钉在了黄河之北的河内郡。那里盘踞着一个更庞大、根系更深、且在朝中拥有潜在力量的巨族——河内司马氏。司马防(字建公)乃当世名士,其长子司马朗已出仕大将军府为郎官,次子司马懿更是主公亲点的幕府书记官,深得信任。若司马氏也…程昱的眉头深深锁起。

“文和,”程昱看向一直沉默摇扇的贾诩,“河内温县,司马氏坞。其门生故吏遍布郡县,司马防老谋深算,二子皆在府中任职…此族,当如何处置?强攻?恐伤及仲达,更寒士人之心。”

贾诩(字文和)羽扇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幽光:“司马建公,老成持重,非裴徽、杨驹等无知狂悖之辈可比。其族虽巨,然司马朗、司马懿皆在明公毂中,此乃羁縻之锁。强弓硬弩,迫其就范反失其度,不若…遣一子归,陈说利害。”他目光转向侍立在王康身侧、一直垂首静听的年轻书记官,“仲达公子,可堪此任?由他归乡劝父,顺则两全,逆…”贾诩羽扇轻轻一收,未尽之言中的冷意让堂中温度又降了几分,“则大将军犁庭之刃,亦不分亲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司马懿身上。他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身形挺拔如松竹,面色平静无波,唯有一双深潭般的眸子,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随即恢复古井无澜。

王康(字承业)端坐主位,冕旒垂珠遮掩了眼神,只有沉稳的声音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准。司马懿。”

“臣在。”司马懿出列,躬身应道,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着你持孤手令,即刻返回河内温县故里。”王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重若千钧,“面见汝父司马防,宣示《限田》《括户》二令。河内司马,树大根深,孤望其为士族表率,率先垂范,交出隐匿田亩丁册,奉行国法。若顺,司马氏富贵尊荣可保,汝兄弟前程无量。若逆…”王康微微一顿,堂中落针可闻,“则孤之铁骑,将踏平温县坞堡,无论老幼,凡持械者,皆以谋逆同罪论处!勿谓言之不预!”

司马懿深深一揖,腰弯得更低:“臣,领大将军令。必竭尽所能,陈说利害,使家族顺承天威,不负大将军信重。”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然,若家门不幸,执迷不悟,臣…当为大将军刃,绝不徇私!”最后几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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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安邑城外。

裴氏坞堡厚重的包铁橡木大门,在神武营第三部军侯张骁的怒吼声中,被三根合抱的巨型撞木狠狠轰击。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整个坞墙都在随之震颤,墙头的灰土簌簌落下。

“稳住!放箭!泼金汁!”裴徽嘶哑的吼叫在墙头响起,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箭矢如雨点般泼洒而下,间或有滚烫恶臭的粪汁金汤兜头淋下。神武营的重盾手紧密结阵,巨大的橹盾组成移动的城墙,将箭矢和污秽尽数挡下,只有零星的惨叫响起。

“霹雳车!目标,正门楼!放!”李封立于中军旗下,冷然挥剑。

五具狰狞的霹雳车在力士的咆哮中被绞盘拉满,巨大的石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死亡的弧线,狠狠砸向坞堡正门上方最坚固的箭楼!

“轰隆!咔嚓——!”

“轰!轰隆!”

石弹有的直接命中砖木结构的箭楼,瞬间木屑砖石横飞,楼体肉眼可见地坍塌一角!有的砸在垛口上,坚固的青砖如同酥饼般碎裂崩飞,躲在后面的坞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成肉泥!一轮齐射,正门楼已是摇摇欲坠,烟火弥漫。

“再撞!破门!”张骁浑身浴血(多是敌人的),双目赤红,亲自抢过鼓槌,擂响了冲锋的战鼓!

“咚!咚!咚!”战鼓如雷,撞木在士卒们拼死的号子声中,以更猛烈的势头轰向大门!

“轰——咔嚓!”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包铁橡木大门终于不堪重负,中央炸开一个巨大的破洞,门闩断裂声刺耳!紧接着,整扇大门向内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

“神武营!杀!”李封长剑直指破开的死亡之门。

“杀——!”憋足了劲的甲士洪流,如同决堤的黑色铁水,踏着倒塌的大门和守军的尸体,汹涌灌入坞堡!雪亮的横刀在烟尘与火光中挥舞,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抵抗迅速崩溃,绝望的哭喊和濒死的哀嚎取代了战吼。

裴徽被两名亲兵架着,试图从侧门逃跑,正撞上突入进来的张骁。张骁狞笑一声,手中染血的环首刀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道凄厉的寒光,狠狠劈下!

刀光闪过,一颗兀自带着惊骇与不甘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尘埃。张骁一脚踏住那华贵的锦袍尸身,长刀挑起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逆首裴徽已诛!降者不杀!”

裴氏坞堡内最后的抵抗意志,随着那颗滚落家主义子头颅的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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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冀县城外。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昔日杨氏那雕梁画栋、占地上百亩的别院,此刻已陷入一片狂暴的火海。庞淯的耀武营与庞德派来的镇军骑兵,如同铁壁合围。负隅顽抗的羌匪和杨驹纠集的地痞,在成建制大军的碾压下,如同沸汤泼雪,迅速消融。

庞淯策马立于阵前,冷眼看着那座燃烧的庄园,火光在他刚毅的脸上跳跃。他身边,浑身浴血的冀县令苏则指着火场旁一群被绳索捆缚、跪倒在地的人,为首者正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的杨驹。

“庞校尉,首恶杨驹并其核心党羽三十七人,尽数在此!余下附逆乱民已溃散,正由庞德将军镇军清剿追捕!”

“好!”庞淯声如洪钟,目光扫过杨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将此獠与其死党,打入囚车!押赴长安,交军师祭酒与法曹明正典刑!杨氏别院…”他望着那冲天的烈焰和不断倒塌的梁柱,声音冷酷,“烧!烧成白地!立碑铭记:此地曾藏叛逆,今犁为焦土,以儆效尤!”

烈焰熊熊,吞噬着亭台楼阁,也吞噬着陇西豪强百年来不可一世的傲慢。焦糊的气味随风飘散,宣告着西北霸主的铁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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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郡,温县。

司马氏坞堡那厚重的坞门并未如裴氏那般紧闭死守,却也没有洞开迎接。两扇包铜大门虚掩着,仅容一人一骑通过。门内,影壁之后,刀牌手、长矛手肃立如林,冰冷的兵刃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寒气逼人。无声的威压,远比裴氏坞堡的箭雨更加凝重。

一骑自官道疾驰而来,马蹄踏起滚滚黄尘,至坞门前骤然勒停。马上骑士,正是风尘仆仆的司马懿。他一身玄色布袍,未着甲胄,只腰间悬着一柄寻常佩剑,更衬得身形颀长单薄。他抬头望向坞门上方高耸的望楼,那里隐约可见族中宿老冷峻审视的目光。

司马懿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并未理会门内那森严的刀枪之阵,只是整了整衣冠,将王康所赐的玄铁令牌高举过顶,朗声道:“大将军府书记官司马懿,奉大将军钧令归家,有要事面禀家主!请开中门!”

坞堡内死寂一片。只有风吹过兵刃的微弱呜咽。过了足足半盏茶功夫,那沉重的包铜大门才在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仅容一人通过。门内甲士林立,长矛斜指,形成一道寒意森森的刀枪甬道。

司马懿面不改色,将马缰随手抛给门旁一名神色复杂的族丁,手按佩剑,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地踏入了那道杀机四伏的甬道。两侧甲士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他的身体,他却目不斜视,径直穿过,走向坞堡深处那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威的宗祠正厅。

正厅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司马氏核心族人齐聚一堂,家主司马防并未如往常般端坐主位,而是称病未至。主位空悬,由其长子司马朗代为坐镇。司马朗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两侧族老或面沉似水,或隐含怒意,或忧心忡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踏入厅中的司马懿身上,复杂难明。

“二弟!”司马朗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你…你终于回来了。”

司马懿目光扫过满堂族亲,在几位明显面带激愤的族老脸上略作停留,最终落在兄长身上,躬身一礼:“兄长,各位叔伯。懿,奉大将军王命而归。”他直起身,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厅内细微的骚动,“大将军颁《限田令》、《括户令》,决心已定,犁庭扫穴,涤荡积弊。程昱军师持节督察三州,神武营、耀武营兵锋已动。”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语速陡然加快,字字如锤敲在众人心头:“河东裴氏,拒查抗令,箭指天使,今其坞堡已破,裴徽授首,裴茂囚禁,家产籍没!陇西杨氏杨驹,勾连羌胡,焚仓作乱,身陷囚车押赴长安,杨氏别院已成焦土!此二族,百年郡望,顷刻覆灭!皆因心存侥幸,螳臂当车!”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裴徽被杀、杨氏别院被焚的消息显然已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心头,此刻被司马懿亲口证实,更添十分寒意。几位原本怒形于色的族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大将军铁血之志,非一族可挡!”司马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目光灼灼扫视全场,“我河内司马,世代簪缨,素以明哲保身、洞悉时务着称。今大将军欲澄清宇内,革除豪强蔽国之弊,此乃煌煌大势!顺之者,存宗祠,保富贵,子弟前程犹可期!逆之者,”他猛地停顿,声音冰寒刺骨,“裴氏杨氏,便是前车之鉴!坞堡再坚,可能挡霹雳石炮?族兵再勇,可敌百战禁军?届时玉石俱焚,祖宗血食断绝,悔之晚矣!”

他踏前一步,逼视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司马朗和族老们:“父亲何在?大将军有明言:司马氏若能率先垂范,交出隐田匿户之册,奉行国法,则仍为国之柱石,朗兄与懿之地位前程,大将军必不相负!若冥顽不灵…”司马懿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此剑,便请先斩懿之头颅,以谢家族!再待大将军铁骑,踏平温县!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请家主与各位叔伯速断!”

大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只余粗重的喘息声。司马懿持剑而立,身形如标枪般挺直,目光如炬,再无半分昔日温润书生的模样,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司马族人心头。

就在这时,侧厅沉重的帷幕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一身素色深衣、形容憔悴却目光依旧锐利的司马防(字建公),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他并未看任何人,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盯着持剑而立的次子司马懿,那眼神中有震惊,有审视,有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疲惫与了悟。

沉默良久,这位历经宦海沉浮的河内名士,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司马懿,声音嘶哑干涩,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宗祠大厅:

“收…收起兵器。”他对着厅内那些兀自按着刀柄的族丁护卫无力地挥了挥手,随即目光转向掌管族中田亩丁册的族老,用尽力气吐出最后的决断,“开…宗祠秘库。将…所有田契、户册…包括隐户、荫丁、寄名田…之册簿…全数…点交…仲达…奉予大将军…核查…河内司马…愿…奉行《限田》《括户》…二令…”

“哐当!”一声脆响,司马防身边一名族老手中紧握的佩刀,失手掉落在地。紧接着,叮叮当当之声接连响起,厅内族丁手中的兵刃纷纷垂下,肃杀之气瞬间瓦解,只余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与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司马懿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松,手中长剑缓缓归入鞘中。他对着父亲司马防深深一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明鉴,家族之幸。儿,即刻点收册簿,回禀长安。”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族人,最后落在那空悬的主位之上。河东裴氏的血火,陇西杨氏的焦土,终于在这河内温县古老的宗祠内,化为一声沉重而屈服的叹息。犁庭的巨犁,碾过了第一道最坚固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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