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主席办公室。
麦绍书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声音沉稳，语速极快。
“老师，燕京城及周边的灾害区域已初步控制，新防线正在加紧构建。”
“86%伤员已分批次从临时医院康复，情况稳定。”
他停顿了一下，翻动着手中的电子报告。
“重点是‘夜’组织。”
“兽灾期间，我们在城内各处抓捕了超过一千名潜伏成员。”
“根据初步审讯，我们发现了一种能精神控制的手段。”
“所有被控制者的症状描述，与江杭学院那位叫林天欣的女孩，完全一致。”
麦绍书的表情严肃起来。
“更关键的是，有十几名联盟中层干部，都在被控制的名单里。职位涉及物资调度、情报分析、城市防卫……”
“这些人，都是关键岗位。”
王振邦静静地听着，手指桌面上的茶杯抚摸，办公室里能听到开水沸腾的声音。
“我们已经以‘灾后心理健康普查’的名义，对联盟内部所有部门，展开了身体体检。”麦绍书补充道。
王振邦的敲击声停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麦绍书身上。
“不够。”
“医院，教育机构，警方系统，还有……”
王振邦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所有退休离职的关键岗位人员，一个都不能漏。”
麦绍书身体一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退休的老人，往往最容易被忽略，也最容易成为敌人渗透的突破口。
主席的目光，看得太远，也太深了。
王振邦的眼神紧盯着麦绍书，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重的嘱托。
麦绍书郑重点头。
“是！我马上去办。”
他没有多问一句，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王振邦身旁，坐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李星蒙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吹了一口气。
“还得是队长你，滴水不漏。”
李星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王振邦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却没有说话。
“就这么把自己的本家给除了，真的好吗？”
李星蒙看着他，轻声问道。
王振邦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我扶持王家，本意是想用它来对抗其他几家不知收敛的世家。谁知道……”
他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更何况是隔了几代的族人。”
王振邦转过话题，看向李星蒙。
“这次的茶，不苦了吧？”
李星蒙哈哈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苦了，甜得很。”
他放下茶杯，看着王振邦，眼神复杂。
“杜梵那孩子……，也是个聪明人。他故意在我面前提起林渊的事，其实也是知道你想变相地转告给我。”
“队长，这些年，你辛苦了。”
王振邦缓缓摇头，目光望向窗外那片经历过浩劫的天空。
“是我……苦了林渊那孩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何况，我也不想你带着遗憾进棺材。”
王振邦的目光转回到李星蒙身上，看着他那比半年前来燕京时，更加消瘦的脸颊，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
“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按你那‘火飞’的暴脾气，怕是早就掀了我的桌子，跑到我这里来闹了。”
“你在江杭那个小地方磨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让你成长了。”
李星蒙闻言，却是靠在沙发上，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成长？成长什么！”
他摆了摆手，笑得有些喘。
“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打不动了，也闹不动喽！”
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股岁月沉淀后的释然。
王振邦看着自己这位老伙计，也跟着笑了起来。
……
燕京，最高机密研究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林天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墙壁上巨大屏幕里播放的画面。
画面中，七头灵兽挤满了半边赛场，无尽的威压仿佛要透过屏幕溢出。
那正是几天前，杜梵的灵兽大军震惊整个燕京的画面。
林天欣的内心，五味杂陈。
“咔嚓，咔嚓……”
清脆的削皮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苏晓晓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正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一个苹果。
很快，一个被削得光滑无比，几乎成了圆柱体的苹果核，被她递到了林天欣面前。
“喏，给你。”
林天欣看着那快只剩下核的苹果，又看了看苏晓晓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谢谢。”
“不用客气！”
苏晓晓笑得没心没肺，自己拿起另一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一旁的林天佑看着自家妹妹，几次张口，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欣欣……你……你别担心……”
“我……我……”
林天佑“我”了半天，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安慰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
找最好的医生？
这里就是全华国最好的研究所，汇聚了联盟最顶尖的专家学者。
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自己都不信。
自从知道妹妹的身体里，可能被植入了类似异兽虫的可怕东西后，林天佑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他们兄妹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爱，只有一个照顾他们的阿姨。
妹妹，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无法接受，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可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吞噬。
林天欣看着哥哥痛苦自责的模样，心中一叹。
她转过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天佑紧攥的拳头。
“哥，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平静。
林天佑猛地抬头，看着妹妹那双清澈的眼睛。
林天欣的脸上没有什么悲伤或恐惧，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越是这样，林天佑的心就越痛。
“哥。”
林天欣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的目光从墙上的屏幕移开，落在了林天佑的脸上。
“到时候，你要出国了吧。”
“我先提前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