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回到宁远侯府在籍地的老宅,头几日还能静心闭门读书,将盛长梧的笔记心得反复研读,然而他性子终究不似齐衡那般沉静,好动不喜久坐。
几日枯燥的备考生活过后,便觉得有些气闷,将书卷一丢,出门纵马游玩,疏散心神。
到了下午,他尽兴而归,途经一处略显僻静的街巷时,忽闻隐隐啜泣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素衣女子蜷缩在墙角,肩头耸动,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顾廷烨自幼习武,颇有侠气,见不得弱小受欺,当即勒住马缰,下马走近。
那女子生得甚是娇媚,此刻泪眼朦胧,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
顾廷烨自幼在侯府见惯了京城贵女们端庄或骄纵的模样,何曾见过如此柔弱无依、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为何在此独自垂泪?”顾廷烨放缓了声音问道,心中已生怜意。
那女子闻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婉约的脸庞,泪眼盈盈,更添几分娇弱,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慌、羞怯以及一丝强装的坚强,她怯生生地后退半步,像是受惊的小鹿,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道:
她一边抹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早已编好的身世,“不敢瞒公子……小女子名唤曼娘,家中父母早逝,只与兄长相依为命,谁知……谁知兄长他染上了赌瘾,将家中薄产挥霍一空,如今……如今竟还想将小女子送与那债主做妾抵债……”她说到此处,泪水又滚落下来,恰到好处地偏过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这一切自然是她与她那哥哥精心设计的局,她哥哥前几日在码头便盯上了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顾廷烨,稍加打听便知这是宁远侯府的嫡公子,前来籍地参加秋闱的。
一个“落难美人遇贵公子”的戏码便迅速成型。他们深知,顾廷烨这般出身高贵、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最是容易对“柔弱无助”的女子产生怜惜和掌控欲。
果然,顾廷烨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岂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的兄长!简直枉为人兄!”
他见朱曼娘哭得可怜,语气又转为温和,“姑娘莫怕,既然今日让我顾廷烨遇上了,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你且宽心,我定护你周全。”
朱曼娘抬起泪眼,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依赖,如同看着救世主一般,怯怯道:“真……真的吗?多谢公子!公子大恩,曼娘无以为报……”
顾廷烨英雄救美之心大涨,当即道:“我在此地有一处老宅,颇为清净。若姑娘不嫌弃,可暂居那里,量你那兄长也不敢来寻衅。”
朱曼娘自是千恩万谢地应下。
顾廷烨将朱曼娘安置在老宅之中,派了两个稳妥的仆妇照料,朱曼娘极尽温顺体贴之能事,每日亲手为顾廷烨熬制安神汤,烹制可口小菜,将他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言语之间,满是崇拜与感激,却又始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卑与柔弱,不断强化着顾廷烨身为“保护者”的满足感。
一来二去,顾廷烨对这“身世凄惨”、“温柔懂事”的女子愈发怜爱。他本就不是那种拘泥礼法、不近女色之人,侯府中早有通房丫鬟,此次赴考为求清静未曾带来。
如今面对朱曼娘这番柔情蜜意,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宅,他难免心动。
一日,朱曼娘奉上汤羹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盈盈拜倒,泪光闪烁:“公子救命之恩,收留之义,曼娘粉身难报。曼娘别无长物,唯有这清白身子……若公子不弃,曼娘愿以身相许,此生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左右。”
顾廷烨看着她楚楚可怜又充满决绝的模样,心中那点怜惜与欲望交织,最终伸手将她扶起,叹道:“你这又是何苦……罢了,你既无处可去,便留在我身边吧。”
自此,朱曼娘便成了顾廷烨身边没名没分,却事实存在的房里人,她使尽浑身解数,将顾廷烨笼络得舒舒服服,让他沉溺于这温柔乡中,只觉得曼娘是这世间最懂他、最需要他的女子。
秋闱放榜之日,盛长柏、顾廷烨、齐衡三人,果然不负众望,皆榜上有名,高中举人!
盛维喜不自胜,当即在府中大摆宴席,为盛长柏庆贺,席间,他红光满面,连连举杯,对着族人与宾客高声赞道:“我盛家子弟,果真年少有为!长柏侄儿,沉稳持重,此次高中乃是实至名归!将来春闱,必能更上一层楼,光耀我盛氏门楣!”整个宥阳盛家都沉浸在一片与有荣焉的欢庆之中。
顾廷烨在籍地得知自己中举,亦是意气风发,他本就自信,如今金榜题名,更觉前程似锦。
只是,与盛长柏、齐衡单纯的喜悦不同,他身边多了一个需要安置的人——朱曼娘,中举之后,他需返回汴京准备接下来的春闱。
思虑再三,他决定将朱曼娘一同带回,此时的顾廷烨,对朱曼娘正是情浓之时,只觉得她柔弱无依,离了自己便活不下去,全然未觉这将给汴京的宁远侯府带来怎样的波澜。
而在汴京,齐国公府的喜庆场面最为盛大,平宁郡主得偿所愿,儿子齐衡不仅才貌出众,如今更是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她心中的骄傲与喜悦几乎满溢出来。
为了彰显齐衡的才名与国公府的荣耀,她豪掷千金,包下了汴京最负盛名的酒楼,为齐衡庆贺,一时间,齐衡风头无两,成为汴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公子。
盛家自然也再次成为了汴京舆论的中心 ,先有盛长梧三元及第、简在帝心,推行新粮、赈灾有功,如今二房嫡长子盛长柏亦少年中举,前途光明,更有盛家女儿盛墨兰被曹皇后收为义女,册封福安公主。
短短数年间,盛家从一地方官宦之家,迅速崛起为汴京城中不容小觑的新贵门第,其势头之猛,令人侧目。
“这盛家,真是了不得啊!”
“盛纮真是好福气,儿女个个出色。”
“听闻那福安公主的兄长,在荆州立下大功,官家甚是倚重……”
茶楼酒肆之中,人们议论纷纷,言语中充满了羡慕与惊叹。盛家,这个曾经并不算顶尖的家族,凭借着一代人的努力与机遇,正稳稳地在汴京的权贵圈中扎根,并且枝繁叶茂,展现出惊人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