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想着祂许诺的我苏家世世代代平安繁荣......还有许给老朽的一百年阳寿和健康......老朽......老朽鬼迷心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呢?”黑甲武将狄锋踏前一步,一股如山如岳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如同实质的重物,狠狠砸在苏文焕和苏震山身上。
“噗!”苏文焕直接被这股威压死死按趴在地,脸贴着地面,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苏震山也被压得呼吸困难,脸色酱紫。
“然后......然后便是九月二十九那天夜里......”苏震山艰难地喘息着,眼神怨毒地扫了一眼旁边如死狗般的孙子,“是这不孝孙......把那山神府的鬼差......领到了老朽面前......老朽便按照那位大人所说......先是严词拒绝......然后......假装被那许诺的好处打动......才勉强答应的样子......许了他们......我孙女与山神老爷的冥婚......”苏震山说完,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眼神再次有意无意的扫了一旁的苏文焕。
“行了,苏老头!”周沐清不耐烦地轻嗤一声,吓得苏震山又是一哆嗦,“别在那打哑谜了!那位大人是谁?!亲手杀害苏文絮的又是谁?!说!再敢‘那位’‘那位’的,本仙子让你现在就过去陪你孙女!”
“是......是......”苏震山惊恐地抬起头,目光在余泉麻木的脸上停留一瞬,最终,颤抖的手指,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余泉背上昏迷的身影——“是城隍大人!还......还有,也是苏文焕这个不孝孙......引狼入室,亲手将鬼差领进了家门,然后再亲手杀死了絮儿!”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文焕一眼,朝着神只的方向重重叩头,大声宣布了最后的答案。
这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耶!终于破案咯!”周沐清开心地跳了起来,一把拉起旁边不知为什么还是一脸冷漠、盯着苏震山的叶洛,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
然后又跑到同样若有所思的王砚面前,抓起他的手“啪”地击了个掌。
狄清清这如同心病一样的淤堵终于治好,帷帽下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看着周沐清欢快的样子,掩嘴轻笑。
裴淮的嘴角本来也是微微弯起,但她的目光却落在叶洛的背影上,敏锐地察觉到叶洛似乎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最开心的其实还是文武判官和土地公三位神只,此案落下,他们只要不沾染后续因果,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安然无恙。
余泉似乎也从麻木状态恢复了回来,脸上多了些放下重担的释怀。
一切似乎都对了,完美地指向了杨溪生。
但似乎又有些不对。
叶洛心中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带走苏文絮遗体那晚,他明明听到苏文焕曾亲口说是爷爷苏震山动的手,而今天苏震山却一口咬定是苏文焕领的路,然后动的手。
这爷孙俩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是谁在动手那一刻,真正向苏文絮咽喉递出了那柄匕首?
不过......叶洛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这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他们两人中的谁动的手,整个苏家,在他和王砚这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此案落定后,他必要联手暂掌城隍权柄的王砚,将整个苏家连根拔起。
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事已至此,便可结案了!”叶洛清了清嗓子,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再次取出那枚沉甸甸的上柱国金腰牌,在面前高高举起。
金光瞬间照亮整个后堂,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
“息霞山山神余泉听判!”叶洛的声音如同圣主裁决,响彻空间:
“查:余泉,身为一山正神,罔顾神职,愚昧无知,听信邪法!受杨溪生蛊惑,参与强夺生魂、行冥婚邪祀之恶行,致使苏文絮惨死,生魂遭禁!此为其罪一:愚昧渎职,参与害命!”
“案发之后,明知杨溪生乃幕后主使及连环命案真凶,却心怀侥幸,知情不报,百般隐瞒,意图助其脱罪!冥顽不灵,其心可诛!此为其罪二:包庇真凶,欺瞒天道!”
“证据确凿!两罪并罚!现,依上柱国金腰牌所授之权,学生叶洛,代皇庭行监察神道之责,宣判如下——”
“即刻褫夺余泉息霞山山神神位!打碎其金身泥塑,碎片暂存于息霞山山神祠内,待皇庭复核最终定夺后,再行贬斥发落!封禁其神道法力,不得离境!”
宣判落下,余泉身上的锦缎员外袍瞬间失去光泽,祂的气息急剧衰落,神只的光环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气息萎靡的中年鬼物。
祂脸上并无太多意外,还是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叶洛目光转向昏迷的杨溪生,手中金腰牌射出一道金光打在杨溪生身上。
“呃......”杨溪生悠悠转醒,随即感受到体内空空如也的神力、破碎的权柄联系,以及整个后堂那沉重压抑、充满审判意味的气氛。
祂瞬间明白,一切都完了,也都结束了。
“前任宁京城隍杨溪生听判!”
“查:杨溪生,身为宁京城隍,执掌一城神道权柄四百七十九载!不思护佑黎民,反行倒施逆施之恶举!为一己私欲,假托‘续运’之名,行邪魔外道之事!”
“其罪一:罔顾人伦天道,设计并指使他人杀害无辜凡人苏文絮,强夺生魂!”
“其罪二:在宁京城中犯下连环命案,以邪法拘禁炼化秦小福等七名无辜女子生魂,手段残忍,令人发指!致使八条人命惨死,生魂惨遭炼化!为掩盖罪行,嫁祸于山神余泉,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其罪三:在查案期间,多次无端阻拦,更悍然出手,意图击杀查案人员,藐视皇庭,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