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风曜灵甩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继续说道：“我帮神树，只是可怜神树的本来面目，不想它就此身陨而已。至于陛下所说，是否越国皇帝指使的问题，昔日越伐吴，反遭其戮，越太傅种歆请我入吴谄媚君王。
我持正修行，不入邪道，奈何生在越国，有越皇庇护修行的因果，不得不还。于是，我入吴里通，助越灭吴，还了因果。
李谷一已死，死在了吴都，现在活下来的是风曜灵，是个自在人。”
风曜灵的说法让熊轸和李沉香都愣了一下，李谷一干了大事，可这种大事，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而熊轸也算是听到了越国内部的一些隐秘。
霎时间，他想到了过去的一些疑点，下意识想到了风曜灵二人伪装但没有完全伪装的动作，问道：“我那位未来的老丈人不愿意放你？你和范真人是私自逃到楚国的，而且楚国也并非你的久居之地！”
“陛下慧眼如炬，智通天人也！”风曜灵赞叹道。
这下子，熊轸搞明白一些事情了，但更多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弄明白。真的吗？风曜灵说的话是真的吗？她真的和姒询所掌控的越国完成切割了吗？
“陛下！来楚之是权宜之计，神树也只是因缘际会。遇到这种情况，其实不接招就是最好的接招，您将我驱逐出楚国，我再有什么阴谋，也无处施展不是。您也不用担心我这是玩什么欲擒故纵把戏。
况且，您把握不住想法，也可以问一问太后娘娘，她以秦室分家孟女，继大宗伯位，孤身入楚，并在楚室内部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时候，将大楚皇位顺利的传给陛下，后来直面吴帝以死相逼，守得清白，国祚倾颓稳定中央，如今安居后宫，不插手前朝，给陛下一个稳定的后方，这样智勇双全的女中皇者，陛下为何起轻视之心？”
熊轸没有说话，眯眼看向风曜灵，猜测着她说话的目的。
“太后之所以是太后，并非是先帝决定的，而是由皇帝决定的。如果陛下觉得我居心叵测，那真该听听太后娘娘的想法。毕竟，太后娘娘可能会错，但不可能会坏。而我，我肯定是……坏的。”
熊轸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自称坏人，他被这个说法逗笑了，问道：“你助越灭吴，放在各国君王眼里，那都是有功的，何来过呢？实不相瞒，朕对你确实有防备，可那也是因为你厉害啊！”
“陛下谬赞了，功过是非，人心自有衡量。在越时，我侍奉越帝时，未能劝他止兵休战，以至于举国战败。
侍奉吴帝时，生有二心，祸国殃民。越伐吴虽是子报父仇复仇，但吴国百姓何其无辜，受我牵累？故而战毕，在下看透这国与国的纷争，想寻一处净土继续修行。”
熊轸沉默片刻，他是想问一问伯嬴了。但眼下宴会还没结束，他趁势问了一下姒玉华的情况。毕竟，这是未来的楚国皇后，多了解一些没错，而风曜灵当过少傅，根据已知情报来判断，他没有问错人。
“此事……”风曜灵犹豫起来，是光说好话还是只说实话呢？要知道，姒玉华有感情史，而且还有丰富的性经验。这二者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君王这种生物来说，一旦对象会成为妻子一样的角色，那都是不可接受的缺点。
况且，说真话容易得罪人，说假话还得负责任。
于是，风曜灵将选择权还给了熊轸，说道：“陛下想问越姬的情况，在下知无不言，但陛下知道了之后，恐怕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一般如鲠在咽，并且永远也拔不掉那根鱼刺。如此，陛下还想知道吗？陛下联姻本就用心不纯，不如糊涂一些吧！”
后面的话，不想说也得说，反正她也要走了，说些不痛不痒的真话也没什么。反正这里只有侍者，而且在皇帝眼里不算人。
熊轸没有继续问，风曜灵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有问题归有问题，知道和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两码事，他当下选择不知道，放过了自己，然后聊起了其他东西。
这是熊轸第一次和风曜灵聊的这么多，在过去的那段时日里，他基本上没有去后宫专门看过风曜灵，风曜灵见得最多的还是太后伯嬴。
不过，经过这次谈话，熊轸对风曜灵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这是一个有智慧，博学到非常适合高层生活的女子。找母亲出主意，固然是很好的。但熊轸自认为是君王，还是成年的男子汉，不喜欢天天往亲娘那里跑。如果妻子是这种智囊的绝色，他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并对他掌控整个楚国，将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宴会结束，李沉香坚持出宫，而熊轸趁此机会来到了伯嬴的慈宁宫。问及风曜灵的去留问题，伯嬴的回答是：“放！而且还得好声好气的放！”
在李沉香没来之前，风曜灵如果想跑，伯嬴的想法绝对是杀。这种智多近妖，携带着庞大知识库的女子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然会为他人所用。既然有一天会为敌人助力，那不杀还等什么呢？
但李沉香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代表楼观道来了。楼观道属于低调的存在，但再低调，就宫门前的那一战，也可以看出李沉香的底蕴。
楼观道不可小看，作为太上真传，它在道门的影响力极高。卖楼观道一个面子，楚皇室和楼观道就有了关系，而有了关系，风曜灵跑了也不能为楚国敌对势力服务了。
也就是说，没有得到风曜灵没有关系，统战了楼观道也是一种补偿。况且，楚皇室和楼观道拉上关系，怎么就不能联系到风曜灵呢？
至于统战的判断，任何名义上楚皇室的臣属，都不一定是真正的臣属，只有肯听话肯出力的臣属，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伯嬴的回答是放人，但要让楼观道李沉香知道，这都是看在楼观道的面子上，楚国才愿意接受神树逃脱的损失，搞道德绑架。
不得不说，这一套还真有用，最起码楼观道是吃这一套的。第二天早上，伯嬴喊来风曜灵，还给了她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