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清晨,已有凉意。
官驿房顶上笼罩着一层光晕,几只麻雀正在啄食。突然响起争执声,惊得它们扑棱棱飞了个干净。
“不回!”
叶淮西吐出两个字,别过脸不再说话。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这么干脆地拒绝了,沈砚有些懊恼。救助似地看向一旁的莫黎。
快劝劝你家姑娘。
莫黎正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抠指甲,接收到沈砚的暗示,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姑娘倔起来六亲不认。
沈砚又转向祁韶。
祁韶双手一摊:早跟你说过咯,人家不一定会走。
沈砚重新组织了语言,语重心长。
“勘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如早些回去,春兰秋菊还在宅子里等着你们呢。”
叶淮西:“我在这里干什么就不劳烦沈大人操心了。”
沈砚噎住,下一刻,似是下了决心要放狠话,“这案子,你跟莫姑娘还是不要搀和进来的好。”
叶淮西:“放心,我们不搀和。”
说着,她站起来,“从现在起,沈大人你查你的案子,我跟莫黎游山玩水总行吧。莫黎,我们走!”
莫黎一愣,迟疑地,“走,走……去哪儿?”
叶淮西头一甩,“去找孟公子,一起游山玩水,他一个人玩怪无聊的。”
沈砚:……怎么整?
祁韶:……还要找孟观?
赵晋:……太难了!
孟公子昨日领了任务,不敢耽误,一大早起来便准备直奔目的地。
一只脚刚踏上脚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孟公子等一下!”
叶淮西?
孟观迟疑地回头,就见叶淮西拉着莫黎冲出官驿,朝这边过来。
“你们?……”
叶淮西喘着粗气,“我们,我们……跟孟公子一起。”
“跟我……一起?”
孟观一噎,目光下意识地往官驿门口瞟。
“跟我去干什么?”
“孟公子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孟观又是一噎,刚准备说话,莫黎阴阳怪气。
“怎么?孟公子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了,秦楼楚馆那种地方,你们去了我还怎么发挥?
孟公子尴尬地笑笑,上下打量她们,“我去的地方,你们姑娘家不合适去……”
莫黎:“有什么不合适的,妓院嘛,我们又不是没去过。”
她碰碰叶淮西,挑眉,“是不是?”
官驿门口,沈砚他们已经追出来。
叶淮西见状踩了脚蹬,掀开帘子往马车里一钻,“走了,孟公子。”
莫黎紧跟着也上了马车。
孟观生无可恋地望着门口一帮人,一摊手:我能怎么办?
马车缓缓移动,沈砚回头对身后赵晋。
“跟着她们。”
马车里,孟观左顾右盼,目光都不敢跟对面两人对上。
过了一会儿,叶淮西看一眼孟观,“我们去哪儿?”
孟观想了想,“悦宾楼……”
……
悦宾楼门口,人来人往。
孟观一下马车就看到袁澈,他正摇着扇子,追着两个小娘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袁公子!”
孟观扬手喊了一声。
袁澈扭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注意力又回到两位小娘子身上。
“袁公子!”
孟观又喊。
袁公子这回只拿眼角余光心不在焉地瞥了瞥,这一瞥不要紧,眼前一亮。
马车上,叶淮西正掀了帘子,准备下来。
“叶小娘子?!”
眼前的小娘子立马没有吸引力了,袁公子一收扇子,冲到马车前。
“叶姑娘怎么来了?”
叶淮西看看孟公子,“跟他来的。”
话音落地,人便自顾自地走进了悦宾楼。
“唰!”袁澈扇子一甩,凑到紧跟其后的孟观身边,用扇子挡住口鼻,“今天你做东哦……”
孟公子扭头,难以置信:他娘的,凭什么?
袁澈压低声音,“我猜你今天来是想问我消息的吧,怎么,辛苦费不要的吗?”
孟观无声翻了个白眼。
四人落座,酒菜很快上来。
袁澈摇着扇子扫一眼,叫住了小二。
“听说你们刚研制了新的菜品?都有什么啊?”
小二也是极有眼力见的,眼见一桌子都是贵人,立马一个一个地报了菜名。
袁公子大手一挥,“捡最贵的,来两个。”
“得嘞!”
小二躬身退下后,孟公子再也忍不住,要不是叶淮西和莫黎在场,他早就发作了。
袁公子压根没有注意到孟公子的不快,可能注意到了也当没看见,将扇子一收。
“叶小娘子,莫小娘子,吃菜,多吃点……”
孟观简直无语,暗骂一句:你个狗腿子!
菜刚吃了两口,叶淮西问道:“听孟公子说,袁公子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袁澈放下筷子,笑笑,“可不是,就昨天……”
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我刚走出这门口,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三人异口同声,“看见谁了?”
袁澈的声音更低了,“住在天字一号房的钱老爷和钱夫人……”
三人相互交换个眼神,“他们,怎么了?”
“他们走了,钱老爷和夫人昨日一早便退了房,离开应天府了。”
“走了?”叶淮西和孟观都陷入了沉思。
饶是莫黎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也察觉到哪里不对。
“这么快就走?这钱丰的尸身还在衙门里呢。”
的确是有些匆忙,叶淮西又问,“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要着急回去?”
袁澈摇头,“不知道,也没人问。”
“那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让人感觉很奇怪的地方?”
袁澈抬起头,做思索状,半天才道,“我那天见到他们的时候,钱老爷感觉很着急,不想再多待片刻,钱夫人哭哭啼啼……”
叶淮西想起那天在客栈,第一次见到钱老爷和夫人时,钱老爷给人的感觉也是相对平静。
“这两天在悦宾楼,我还听说了件事……”袁公子神秘兮兮。
三人一听,都往袁澈那边凑了凑。
“钱丰出事前请一个叫段玉的同期学子吃过饭,就在这悦宾楼。”
孟观“切”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都说是同期学子了,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吗?”
“是吧。”袁澈略有些失望,叹口气。
“听说那个叫段玉的落魄书生素有才名,此次乡试却落选了。有人嚼舌,说他一个泥腿子,就算一时挤进这悦宾楼,也品不出个中滋味,好比山猪吃不了细糠,迟早要现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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