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臣自入京以来,得见天颜,更幸遇昭和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风华绝代,明珠生辉,臣……倾慕已久,魂牵梦萦!臣自知粗鄙,不敢高攀,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今日冒死恳求陛下,将昭和公主嫁于臣!臣必当竭尽全力,一生一世呵护公主,视若珍宝,让我南疆万里疆土,皆沐浴公主凤仪!”
他声音激昂情感真挚的告白,在这庄重的国宴上,显得格外石破天惊!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镇南侯世子竟如此大胆,在万寿宴上当众求娶公主!虽说公主年已及笄,婚事迟早要提,但这方式、这时机,也太过惊人!
百官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觉得萧明远勇气可嘉的,有觉得他鲁莽失仪的,也有暗自盘算这桩婚事背后利益的——若真成了,镇南侯府与皇室联姻,权势将更上一层楼。
栖欢完全愣住了,眼睁得圆圆的,手里捏着的葡萄都忘了吃。她没想到萧明远会来这么一出!倾慕?求娶?她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这人是不是脑子被南疆的太阳晒坏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却感觉一道沉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扭头,正对上容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栖欢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到了嘴边的话竟卡住了。
皇帝容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求亲弄得怔了一下,他看了看台下目光炽热、满脸期待的萧明远,又瞥了一眼身旁明显处于震惊和不满状态的宝贝女儿,心中瞬间明了。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或拒绝,而是打了个哈哈,笑容依旧和煦,却带着帝王的威仪与深意:“萧小将军快人快语,赤子之心,朕心甚慰。只是欢欢乃朕之掌珠,她的婚事,关乎国体,岂可儿戏?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今日乃万寿喜庆之日,不谈此事,众卿继续饮宴!”
一番话,既全了萧明远和镇南侯府的面子,又将此事轻轻揭过,留足了余地。
萧明远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受到来自御座旁那道冰冷目光的警告,心头一凛,只得压下满腹话语,叩首道:“是臣唐突了!谢陛下隆恩!”悻悻退下。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但气氛,却已然不同。
栖欢气鼓鼓地坐在那里,觉得萧明远真是给她惹了大麻烦!她感觉到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在她和萧明远之间逡巡,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狠狠瞪了退回到席位上的萧明远一眼,对方却回给她一个自以为深情又歉然的笑容,更让她气得胃疼。
而容渊,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向萧明远,只是平静地饮酒,与身旁的宗室亲王偶尔低语一句。但他周身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却让靠近御座的人都感到莫名的寒意。
【目标人物容渊情绪值达到警戒线。宿主,您似乎点燃了一座休眠火山。】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又兴奋的电流音。
“关本宫什么事!”栖欢在心里恼火地反驳,“是那个萧明远自己发疯!”
宴席结束后,栖欢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昭阳殿,一把扯下沉重的凤冠扔在桌上,气得脸颊绯红。
“岂有此理!那个萧明远,竟敢让本宫当众出丑!本宫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她对着大宫女发脾气。
然而,让她更心烦意乱的,却是容渊今日异常沉默的反应。他为什么不帮自己直接拒绝?他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
万寿宴上的求娶风波,虽被皇帝四两拨千斤地按下,却在无数人心中投下了巨石。
栖欢气得连着两日食欲不振,连最爱的蜜渍樱桃都只尝了两颗便推开。
“该死的萧明远!莽夫!蠢货!”她将软枕砸在榻上,眼里燃着真实的怒火,“谁要他倾慕!谁要嫁去那瘴气弥漫的南疆!本宫要告诉父皇,把他轰出京城去!”
正烦躁间,皇帝容煜来了。
“朕的欢欢这是怎么了?瞧着清减了些。”皇帝挥退宫人,在榻边坐下,看着女儿气鼓鼓的小脸,心中了然,却故意问道,“可是宫人伺候不用心?”
“父皇!”栖欢立刻抓住皇帝的胳膊,委屈地告状,“还不是那个萧明远!他竟敢……竟敢在万寿宴上那般胡言乱语!让欢欢成了众人的笑柄!父皇您一定要重重罚他!”
皇帝笑着拍拍她的手:“朕不是已经驳了他的请求吗?欢欢不气,为那等莽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试探与慈爱,“不过……欢欢也大了,终究是要择婿的。你跟父皇说说,你心里……可曾想过,想要个什么样的驸马?”
栖欢没想到父皇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她苏醒的记忆里,情爱之事淡薄,而这一世,她只想肆意活着。
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眼里带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光芒:“欢欢才不要嫁人!嫁了人就要离开父皇,离开皇宫,还要管着一大家子人,麻烦死了!”
皇帝失笑:“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公主?”
“那……那如果要嫁,”栖欢撅着嘴,开始掰着手指提要求,语气娇蛮又天真,“驸马必须打得过皇叔!不然怎么保护欢欢?”
皇帝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打得过容渊?这满朝文武、天下豪杰,怕是找不出几个。
“还有,”栖欢继续道,“要长得比皇叔好看!嗯……脾气要比皇叔好,不能总管着欢欢!欢欢想吃什么玩什么,都得依着欢欢!不能像萧明远那样是个莽夫,也不能像沈止澜那样是个呆子!最重要的是——”她强调,“不能拦着欢欢回宫见父皇!”
她这一连串要求,听起来荒谬又孩子气,核心却只有一个——要像现在这样,继续被无底线地纵容、保护着,且不能失去自由和依靠。
皇帝听着,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涩。女儿这哪里是在选驸马,分明是还没长大,舍不得离开庇护她的羽翼。他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要求,怕是天上地下也难寻了。”
“寻不到就不嫁!”栖欢抱住皇帝的胳膊,耍赖道,“欢欢要一辈子陪着父皇!”
皇帝看着她依赖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暂时将择婿之事抛到了一边。“好,好,父皇也舍不得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