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冰冷但稳定,带着安全感。栖欢蜷缩在他怀里,将自己满是尘土和泪痕的脸颊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缓慢而有力的心跳。
云谏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的珍宝,步伐平稳地朝着那棵巨大的银色神树走去。所过之处,脚下的黑色镜面自动泛起波纹,仿佛在恭敬地为他们的神只与他的所有物让路。
走到树下,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由柔软月光藤蔓编织而成的卧榻,上面铺着光滑如流水般的黑暗丝绸。他小心地将她放在卧榻上。
栖欢一接触到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织物,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娇气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安顿。但她立刻又蹙起了眉,抬起自己的手臂和小腿,指着上面那些细小的血痕和擦伤,委委屈屈地告状:“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痛。”
那些伤痕其实并不严重,甚至在她强大的自愈能力或许是神域环境的影响下已经开始缓慢愈合,但落在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依旧显得格外刺眼。
云谏沉默地看着那些伤痕。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温和的黑暗能量,那能量与他平日里掌控的毁灭之力截然不同,蕴含着强大的生机。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手臂上的一道血痕。
那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结痂,脱落,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恢复成原本光滑如玉的肌肤。
他耐心地为她处理着身上所有细微的伤痕。他的动作依旧带着神只特有的疏离和生硬,但那专注的银色眼眸和指尖小心翼翼的控制,却泄露了一种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细致。
栖欢乖乖地让他处理,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舒适感和愈合时的细微麻痒,她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抚摸的猫儿。
当所有伤痕都被抚平,她身上只剩下狼狈的衣衫和污渍时,她似乎才想起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糟糕。她扯了扯身上破破烂烂、沾满泥点的衬裙,小声抱怨:“衣服也脏了,破了,难看死了。”
云谏的目光落在她破损的衣衫上,那银眸中再次掠过一丝不悦。他的所有物,理应以最完美的姿态存在。
他意念再次微动。
栖欢身上那件脏污破损的白色衬裙,化为流动着暗夜星辉般光泽的长裙。裙子的材质柔软,却又带着神物的华贵与不凡,完美地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身和玲珑的曲线,将她衬托得如同暗夜中诞生的精灵,娇媚中带着神秘的危险。
栖欢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摸了摸那光滑冰凉的料子,眼中闪过一丝喜爱。但她抬起头,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云谏,眨了眨还带着湿气的眼睛,得寸进尺地软声要求:
“我饿了。”
从逃离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云谏看着她那理直气壮使唤神明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手,虚空中,一枚通体漆黑却散发着诱人甜香与纯净能量的果实缓缓凝聚成形,落入他的掌心。那果实的样子栖欢从未见过,但其中蕴含的能量让她本能地感到渴望。
他将果实递到她面前。
栖欢接过果子,小心地咬了一口。清甜冰凉的汁液瞬间充盈口腔,一股温和而庞大的能量流入四肢百骸,不仅驱散了所有的饥饿和疲惫,甚至让她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得让她想叹息。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果子,偶尔抬眼偷瞄站在卧榻边、静静凝视着她的银发神只。
他失去了记忆,性格也变得冰冷陌生。
但他依旧在纵容她,保护她,满足她所有娇气又无理的要求。
这种感觉……还不赖。
栖欢吃完最后一口果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角。疲惫和舒适感一同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蜷缩在柔软的卧榻上,眼皮开始打架。
在陷入沉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抓住了云谏垂在身侧的一缕冰凉银发,如同抓着最安心的依靠,含混不清的娇音喃喃:
“不准走……就在这里……”
云谏垂眸,看着那只紧紧攥住他发丝的小手,又看了看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冰冷的底色似乎又被融化了一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雕塑,任由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当真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
神域之内,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小圣女平稳的呼吸声,成为了这片永恒之地中,唯一鲜活的存在。
栖欢睡得很好。
身下软绵绵周围暖洋洋的。她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忏悔室的石头屋顶,而是巨大神树的银色枝叶,还有从枝叶间漏下来的柔和银光。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抓着一缕凉滑的银发。顺着头发看过去,云谏就站在床边,姿势和昨晚一样。他正低头看着她,银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很专注。
见她醒了,他眼里流转的星辰微微快了一点。
“醒了。”他的声音还是很平,但没那么硬了。
栖欢松开他的头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身上一点都不疼了,精神也很好。她坐起来,低头看看身上漂亮的星光裙子,摸摸光滑的皮肤,心情变得轻快。
“我睡了多久?”她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
“不久。”他回答。在神域,时间本来就不重要。
栖欢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她捂住肚子,脸上有点红,但更多的是理直气壮:“我饿了。”昨天的果子虽然顶饱,但她还是想吃点正常的。
云谏看着她捂肚子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懂了的神色。他抬手,空中立刻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甜饮和一碟金黄色的酥脆点心。
栖欢眼睛一亮,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甜甜暖暖的,很舒服。她又拿起一块点心咬下去,外酥里软,奶香和果香混在一起,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吃得开心,腮帮子鼓鼓的。
云谏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吃,好像看她吃饭是件很重要的事。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杂音,【能量场……不稳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栖欢在心里哼了一声,懒得理系统。她现在安全又舒服,这就够了。
吃完点心,她拍拍手,抬头问云谏:“这里只有树吗,有没有别的地方?比如……能洗澡的?”她可没忘记昨天有多脏。
云谏看她皱着鼻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没说话,只是向她伸出手。
栖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他手里。他的手很凉,但握得很稳。
眼前一花,他们已经不在树下了。
栖欢站在一个悬空的平台上,面前是一池乳白色的温泉。泉水冒着热气,散发着纯净的能量。池边长着会发光的晶簇花草,把这里照得像梦境。
“净月泉。”云谏说,“洗尘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