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火车站,寇亦还是抻着脖子环顾四周。两、三分钟之后,他释然的笑了笑,来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多小时后,寇亦站在一道门前。
犹豫片刻,他还是抬手,轻轻叩门。
仅片刻,“谁啊”之声与开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梳着双马尾,青春靓丽的女生映入寇亦眼帘。
女生看见寇亦,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哥,你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啊。”
女生叫寇亚琳,17岁,寇亦同父异母的妹妹。
寇亦讥笑,“爸呢?在家吗?”
“屋里呢。”
“琳琳,谁啊?”一位四十出头的徐娘半老,探出半个身子。
“韩姨。”寇亦淡淡说道。
韩姨叫韩秀芬,她是寇亦老爹二婚的媳妇,也是寇亚琳、寇亚东姐弟的亲妈。
“呦!小亦来啦,快进来。”韩秀芬笑盈盈走过来,“哎呀,小亦,你可有日子没来啦,你弟弟妹妹都想你啦。”
说完,推了寇亚琳一下,“你个傻丫头干嘛呢,还不给你哥拿拖鞋。”
寇亚琳哦了一声,转身从鞋柜中找出一双大号拖鞋。
“谢谢。”寇亦跨步进屋,回手关门。
“孩他爹,小亦来啦。”韩秀芬热情拉着寇亦,“你爹啊,一直盼着你来…”
对于韩秀芬的喋喋不休,寇亦一直面带微笑,嗯啊的回应着。
穿过玄关与客厅,韩秀芬拉着寇亦来到书房外,“小亦,你爹在里面,你先进去陪他聊聊,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韩姨。”寇亦礼貌的回应。
“这孩子,一家人,谢啥。”韩秀芬拍了寇亦一巴掌,转身向厨房而去。
在路过寇亚琳时,韩秀芬对她低语了几句。
寇亚琳点点头,打开了冰箱门…
寇亦背对着她们,自然不知娘俩的动作。而此刻的他,嘴角下撇,不屑之笑一闪而过。
抬手,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书案前,寇亦的父亲寇振华,安静坐在那里。
即便手中捧着一本书,可面色中和的他,还是给了寇亦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爸。”寇亦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书房中,也算响亮。
“嗯,来啦。”
寇亦抬眸,看了看棚顶,有种不想言语的感觉。
还“来啦”,这踏马不是废话吗。
没来的话,魂管你叫“爸”呢。
将书案前得椅子拽出,寇亦一屁股坐在上面,“来了。”
“你何时候买的手机?”
“前段时间。”
“买手机,为何不告诉我。”寇振华声音虽不大,可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寇亦却毫不在意,摊下手,“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呵…”寇振华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书放在案上,“要不是封斌告诉我,我岂能知道。”
寇亦微微一笑,“爸,您呐,不要在意过程,结果最重要。”
“你小子…”
“爸,说说吧,叫我来啥事。”寇亦不想在车轱辘话。
“你小子还好意思问。”寇振华被寇亦气笑了,抬手,点指着他,“好!那我问你,你有多久没来看你这个爹啦。”
“爸…”
“你少拿上学说事,即便如此,你还有寒暑假吧。”
寇亦翻着上眼皮,“那我问你,你有多少年没陪爷爷奶奶过年了。”
“我…我那不是忙吗。”
“忙?拉倒吧,全天下的人,有不忙的吗?老头子,你那就是借口。”寇亦淡淡说道。
“我…咦!混小子,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寇振华回过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我没问你啊。”寇亦摊开双手。
“什么!你没问我?”寇振华大眼珠一瞪,你小子跟你老子开玩笑呢。
“对啊,我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回…”寇振华一顿,看着寇亦的眼神中既无奈又气愤,点了点寇亦,“你小子跟我偷奸耍滑。
行啊,这大学没白上,学会跟你老子玩心眼了。”
“老头子,你这话说的,不玩心眼那还是正常人吗。”
“你…”
“行啦,咱爷俩还是回正题,你到底让我来干嘛。”寇亦淡淡的看着老爹。
玩心眼?
哼…
那还是遗传,或者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从小到大,寇亦都记不清,寇振华的失言次数。
一次一次的信任,结果呢,哥们就是个傻子,遥遥的等待。
上一世的寇振华,只会关心眼前的儿子,即便偶尔联系寇亦,那也是指点江山。
其实,上一世,寇亦非常想怼他。
指点个屁江山,你不也是个打工人。
别跟我谈你如何有经验,你自己压根不清楚,你这个打工人经理到底如何来的。
那还不是因为,公司的董事长是你亲表舅。
可惜,老爹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完全凭借个人能力。
呵呵…个人能力、白手起家,这可是千古骗局呦!
瞧出寇亦的不耐烦,寇振华有心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点燃根烟,吸了一口,“老家的房子要动迁,而那个房子你也知道,是你大姑的。”
寇亦点点头,这又不是秘密,他早就知道。
“所以嘛,以后放假,你就不要回老家了。”
“可以。”寇亦回答很干脆,他已经为此事付之行动。
寇振华吐出一股烟雾,“小亦,以后放假,你就来这里吧。”
“来这里?”寇亦有点诧异。
“你不来这里,还能去哪。”寇振华没好气回答。
“呵呵…老头子,你这里…有我住的地方吗?”寇亦似笑非笑。
寇振华的房子不小,三室一厅两卫。
可惜,三室都已安排满了。
寇振华与韩秀芬一间,寇亚琳与寇亚东姐弟各一间。
“怎么没地方,你…你与小东一个房间嘛。”
“呵呵…我睡觉打呼噜,小东觉轻。”
“那…那你可以睡客厅,客厅大,完全放得下一张床。”
“我裸睡,你让我睡客厅。”寇亦玩味一笑。
“裸…裸睡?你不会穿睡衣吗。”
“白天穿一天衣服,晚上躺床上当然要放松自然啦。”寇亦撇了撇嘴,“穿衣服睡觉?装什么假正经。”
“混蛋!”寇振华一巴掌拍在书案上。
“老头子,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屁个实话实说,你就是想气死我。”
“别!我说老爹,我不姓戴,也不叫高帽,你可别…”
“滚!”
“好嘞,我这就滚。”寇亦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回来,谁让你走的。”
“您啊!”
“坐下!”寇振华指着椅子。
寇亦吧唧下嘴,又重新坐下。
寇振华将烟蒂掐灭,“小亦,这里是你的家,你不…”
“老爹,这里是您的家。”寇亦面如止水。
寇振华一愣,皱着眉头,“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
寇亦摇摇头,“爹,这个定义可是错误的。这里是您寇振华的家,可不是我寇亦的家。”
“放屁!你这什么狗屁逻辑。”
“爹,你莫生气,气大伤身。”
“你还知道气大伤身,那你还气我?”
“呵呵…老头子,我给你举个例子。
你要着急用钱,轻而易举就可以卖掉这个房子筹钱。”寇亦指着自己,淡淡一笑,“而我呢,要是用钱,我可以卖这个房子吗。”
“这…”
“您呐,别着急回答,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啦,我想,你会想明白我所说的话。”寇亦活动下脖颈,起身向外走去。
这一次,寇振华没有开口阻拦,而是紧锁双眉,陷入沉思中。
吱嘎!
寇亦推开门,就看见寇亚琳与一个十岁出头的胖男孩,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寇亚东,寇亦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