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沈昭白挨着南宫烬坐下,朝他摊开掌心,“我看看。”
南宫烬先扫他一眼,才嗯一声,手腕举他面前,声音里都是委屈,“你掐的。”
确实留下很深的红痕,
沈昭白之前没留意,力气大了些。
可,他堂堂魔尊,竟然连这点儿痛都受不了吗?
沈昭白简直匪夷所思,
这甚至连伤口都没有。
“很疼?”
沈昭白深感无力,内心再怎么觉得南宫烬有错,
还是从纳戒中取出一小瓶上好的千荟凝胶,
“这凝胶是用在外伤的,给你涂上,能减轻疼痛。”
南宫烬嘴角不明显动了动,十分大度道,“不用,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果然,他就是在无病呻吟,比刚出生的婴儿还娇气。
沈昭白思绪一顿,忽然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还有个称呼叫“宝宝”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沈昭白还是耐着性子,托着他的手腕,细细在上面吹了几下。
南宫烬也对他做过同样的事,只是沈昭白手上当时的伤,比他这严重多了。
吹过手腕处的红痕,沈昭白的指腹在上面搓了搓,
内腕皮肤娇嫩,稍一触碰,就会泛出痕迹,
南宫烬的皮肤很白,腕处几条青色的脉络格外明显,衬的红痕更加鲜艳。
沈昭白盯着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嘴唇快速在内腕的青色血管处贴了一下,
南宫烬胳膊猛然一缩,被沈昭白攥住,没能逃离。
“还疼吗?”
沈昭白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此刻的眼睛里,带着不着痕迹的笑。
“不疼,”南宫烬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疼了,松开。”
虽然容易炸毛,但也实在好哄。
小八说的没错,确实要对他再好些,把他哄好防患于未然才是最明智的。
“我没有不在乎你,”
沈昭白盯着他隐隐泛红的耳尖儿,之前的郁气消散,
“阿烬,我可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南宫烬愣了一下,很快敛下眸子。
沈昭白说的没错,
素渊仙尊向来独来独往,对感情更是一窍不通,猛地让他接受南宫烬的靠近已经算难得。
南宫烬不是不知道这些,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沈昭白看他时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因为别人被分走心神的忽视,都能让南宫烬抓狂。
看见沈昭白的视线落别人身上,南宫烬忍不住想把他带回去,锁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很克制了,因为他知道,沈昭白以前是怎么爱他的。
沈昭白要经历那么多次重新认识他,一定很辛苦。
只这一次,南宫烬都有数不清的委屈,想扑进沈昭白怀里,告诉他,让他安慰自己。
“怎么了?”
沈昭白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他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低着头,扇子般的羽睫脆弱的颤动。
周身的气息委屈又可怜,还有明显的沮丧。
“阿烬?”
沈昭白可没想真的让他伤心,
见南宫烬不说话,勾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南宫烬没有半点反抗,视线跟沈昭白对上的瞬间,本就通红酸涩的眸子眨了一下,
一滴温热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滚了出来,啪嗒砸进沈昭白手心,
沈昭白被烫了一下,心也跟着发颤,
他把南宫烬惹哭了?
这个认知,几乎让沈昭白的大脑宕机,做不出半点反应。
在南宫烬扑进他怀里时,下意识搂紧他,“你,你别……”
“沈昭白,”
南宫烬的脸在他颈窝蹭了蹭,沈昭白能感觉到他眼周高出皮肤的温度,
声音很低,闷闷的,还有些哑,
他怎么这么可怜?
沈昭白从没想过,外面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南宫烬,能在自己怀里,可怜成这个样子。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沈昭白手掌覆上他后颈,在软肉上捏了捏,
虽然长着一张嘴,但这个时候,沈昭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你亲亲我吧,沈昭白。”
南宫烬也没打算听他说话,微凉的唇瓣在他颈间流连,
“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会死。”
感受不到沈昭白的喜欢,南宫烬心就是死的,
像一条毫无求生欲望的鱼,
明知道离开水面是什么后果,还会义无反顾跳出去,
躺在干涸的滩边,受高温炙烤,一点点感受自己生命流逝。
他求的就是死路一条,最好在感受痛苦中死去,才算惨烈。
“不会死,”
沈昭白心间生出一丝慌乱,把他抱得更紧,
两人胸膛相贴,没有一点缝隙,
沈昭白依旧觉得胸口空的厉害,收紧手臂,试图把人揉进身体,
“南宫烬,你能不能别哭。”
语气带着无计可施后的祈求,
好像南宫烬不哭,对沈昭白是某种意义上的赦免。
“那你亲我,”
南宫烬抬起头,视线跟他平齐,眼眶像被揉过一样红,
眸子里的水光蓄在眼睑处,睫毛带着水湿,一动不动看着他。
南宫烬离他很近,近到沈昭白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又没那么近,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五官在他眼中逐渐弱化,只剩下南宫烬那双微微张开、像待采花瓣一样的双唇,
就在沈昭白面前,不近不远,明明想往前,却倔强地保持不动,非要等对方靠过来。
沈昭白头脑是清醒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就这么轻易地被南宫烬左右心神。
他们两人身份悬殊,立场对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
南宫烬故意在他面前装乖装可怜,就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其实他根本不可怜,没有人欺负他,这些都是他博取同情的手段。
沈昭白这样想着,几乎说服了自己,
他看着南宫烬的眼睛,脑袋微微侧歪,上下滚动着喉结,往前倾身,
贴上了那双攥取他全部视线的薄唇,
沈昭白无比清醒,无比心惊,
唇瓣相贴的瞬间,凤眸睁大,感受一股酥麻穿过头皮蔓延到全身,让他手指都发麻蜷起,
沈昭白的腰身被手臂裹住,方才因为震惊瞪大的眸子很快闭上,
他没有一触即离,
闭眼后,牙齿在那双唇瓣上碾了一下,
像某种开关,开启了某个闸门,
穿过闸门泄洪而出的,
是南宫烬压抑已久、陡然找到出口、汹涌喷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