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修奉命外出公干已有两日,每日皆是早出晚归,基本不用姜秣煮茶。
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这两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茶室的耳房待着。
这日,司景修依旧不在府中。姜秣在茶室待得发闷,便想着午时去常去的那处花园亭子坐坐。
微风拂过水面,带来丝丝凉意,她刚在亭中的石凳上坐定,就见惠云向她走过来。
“姜秣,又在此处躲清闲?”惠云含笑走近,声音温婉。
“是啊,这几日三公子不在,茶室无事可做,闷得慌,就过来坐坐,倒是你今日怎么也得空来这?”姜秣浅笑反问道。
惠云在她身旁坐下,轻声说道:“夫人正在午憩,身边有嬷嬷和几个大丫鬟伺候着,一时没我的事,便出来走走。猜你大约会在这儿,果然,”惠云又含笑看向姜秣,“看来你在三公子那儿当差,还挺适应?”
姜秣单手托腮,望着四周景致,轻声回道:“还算适应,其实与在大小姐身边当差时差不多,只是少了流苏、绿萝她们,有些无趣。”
两人坐在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轻声笑语散在风里,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
说笑间,亭外小径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紫菱正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猫缓步走来。那猫儿在她怀里慵懒地眯着眼,紫菱的肚子比姜秣上次见时又大了一些。
紫菱嘴角含着笑走到亭边,停下了脚步。
见状,姜秣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和惠云起身行礼道:“紫姨娘。”
紫菱的目光先是落在姜秣身上。那双常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眸,此刻温和了许多。
她微微颔首,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姜秣,我在这坐会儿,可会打扰你们二人?”她轻声问道,说话间无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猫儿的头,动作轻柔。
紫菱的态度转变之大,让姜秣和惠云都愣了一下。姜秣迅速反应过来,虽心中诧异,但面上也回以微笑:“自然是可以,紫姨娘言重了。
紫菱嘴角噙着浅笑,抱着猫步入亭中,“这几日天气凉爽,这园子里的桂花、菊花、木芙蓉开得正好,你们倒也会寻地方,”紫菱柔声道:“我听下人说,姜秣在三公子院里当差,是最清闲的。” 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姜秣。
姜秣垂眸应道:“紫姨娘说笑了,公子院里规矩严,不敢怠慢。”
惠云在一旁悄悄扯了扯姜秣的衣袖,示意她小心。
紫菱仿佛没看见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待丫鬟垫上软垫,紫菱才悠悠坐下,将猫儿放在膝上轻轻抚摸。“你们也快坐下,怎在一旁站着。”
惠云见状回道:“紫姨娘身怀六甲,我们二人还得照顾您,不好坏了规矩。”
紫菱闻言轻笑道:“惠云果真贴心。”
在这时,她怀中的猫忽然一动,跳出她的怀抱,直往站在一旁的姜秣怀中扑去。姜秣下意识接住,那猫便温顺地偎在她怀中,一动不动。
紫菱收回顿在半空的手,扯出一丝笑意:“想不到这猫竟喜欢你。”
姜秣笑了笑回道:“是紫姨娘养的好,不怕生。”说着把猫重新抱给她。
紫菱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动,但最终只是又柔和地笑了笑,“出来也有一会了,我乏了,秋儿,咱们回去吧。”说着把猫给秋儿抱。
“是。”名唤秋儿的丫鬟应声上前抱猫,由另一个丫鬟扶着她缓缓离去。
惠云看着紫菱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与姜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讶异与不解。
二人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惠云忍不住低声道:“今日紫姨娘这做派,我怎么觉得,像是没安好心?”
姜秣沉默了片刻,她也察觉到了。那刻意拉近的姿态,都与往日那个眼高于顶、语带讥讽的紫菱判若两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二公子过段日子也快成婚了,我瞧着紫菱的肚子也大了许多,应过一两个月便生了,也找不了咱们什么事。”惠云又道。
“二公子何时成婚?”姜秣问道。
“半月定的婚期,说是下月中,在紫菱把孩子生出来之前。”
姜秣了然点点头。
和惠云又闲聊了几句,二人便各自起身离去。
姜秣沿着小径往回走,就在她即将走出一扇拱门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司景修的身影。
本想趁着没被发现躲起来的姜秣,听到了司景修叫她的名字。
姜秣只好上前几步行礼道:“三公子。”
司景修难得瞧姜秣露出一丝窘迫的神情,“这是要去哪里?”
姜秣眼眸一转,恢复镇定,“回公子,奴婢正准备去茶室拿些公子要用的茶。”
“林声没跟你说我用的茶,都是专人送来,不必从府中取。”司景修嘴角轻轻一扬。
闻言,姜秣不由抬头看向林声,“回公子,林声大哥并没有说过。”
抬眼看向姜秣过来的方向,司景修没再追问,“走吧。”
姜秣老实跟在司景修身后回墨璃阁。
“随我进来。”到了书房司景修叫住了正打算回茶室的姜秣。
“是。”姜秣应道,跟着司景修进了书房。
书房内陈设雅致,檀香与淡淡的书卷的味道交织,桌案上摊着几卷未看完的书。
司景修并未立刻开口,只是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见司景修迟迟不语,姜秣轻声问道:“不知三公子有何事吩咐?”
司景修侧过身,目光落向静立在不远处的姜秣,道:“后日,随我去一趟并州。”
并州?司景修为何要带她去?再过几日便是休假的日子,姜秣本打算忙着开业和查看茶楼的事,心中不免有些不愿。
她试探着开口:“可过几日便是奴婢休沐的日子……”
“下月下旬便回来,”司景修语气平静,“到时一并让你连休,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