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像一把钝刀,刮过官道旁的枯树林,卷起地上的碎雪和落叶,打在王卫国的棉帽上“噼啪”作响。他跟着道医队的队伍前行,棉鞋踩在结了薄冰的土路上,每一步都要格外用力才不会打滑。背包上小李送的弹壳挂件随着步伐晃动,“叮当”声混在队伍的脚步声里,成了单调行军中唯一的“节奏”。
“慢点走,别慌。”养父王破军走在他身侧,腰间的木筒里面装着《玄真子兵要》和军区命令。木筒随着动作轻轻撞击道袍,“这官道是日军当年修的,表面看着平整,底下藏着不少坑洼,小心崴脚。”
王卫国点点头,空冥天赋悄然展开。眉心的发烫感带着一丝“警惕”,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路面的冰壳厚度——有的地方薄如蝉翼,踩上去就会碎裂;有的地方结得厚实,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他按照空冥的指引调整脚步,避开那些暗藏的“陷阱”,走得渐渐稳了。
队伍已经行军三个时辰,从马家堡出发时的晨光,如今已变成头顶的暖阳,却依旧驱散不了冬风的寒意。王卫国抬头望向远方,官道像一条灰色的带子,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看不到北平的影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林和散落的村落,在雪地里透着萧瑟。
“休息半个时辰!”前方传来队长的喊声。队伍立刻停下,战士们纷纷卸下背包,有的找避风处坐下,有的拿出水壶喝水,还有的拿出干粮啃起来。王卫国跟着王破军走到一棵老榆树下,树干粗壮,能挡住大部分寒风。
“吃点饼子,补充点力气。”王破军从布包里掏出赵婶烙的玉米饼,递了一半给王卫国,“北平还有至少一天的路程,要是现在不垫垫肚子,晚上怕是熬不住。”
王卫国接过饼子,咬了一口,熟悉的麦香在嘴里散开,却没了往日的香甜——他心里装着太多事,既有对北平的期待,也有对未知的不安。“养父,北平到底是啥样的?”他轻声问,空冥状态里浮现出张连长、李师傅描述的画面:高大的城墙、热闹的街道、洋楼里的电灯,还有穿西装的洋人,“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能亮一晚上的灯吗?”
王破军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贫道年轻时曾随师父去过北平,那时候还是清末,城墙比现在完整,街上有拉洋车的、卖糖葫芦的,还有穿长袍马褂的商人。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又经了战火,肯定变了不少,但‘古都的骨架’还在。”他捡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了个简单的轮廓,“北平有内城、外城,咱们要去的西郊,靠近颐和园,以前是皇家园林,现在怕是被日军糟践得不成样子了。”
“那咱们去了,要先接收医疗物资,还是先义诊?”王卫国追问。他想起军区命令里的任务,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期待能用上在根据地学的道医本事,紧张自己应付不了北平的复杂情况。
“先勘察地形,再做打算。”王破军把树枝扔在雪地里,“北平不比马家堡,日军刚投降,城里鱼龙混杂,有国民党的接收队,有美军的巡逻兵,还有日伪残余和特务,咱们贸然行动容易出乱子。先用空冥观察,摸清情况再动手,这才是‘玄真派的稳妥’。”
正说着,旁边传来战士们的议论声——几个老兵在说北平的“稀罕事”:有的说见过“会跑的铁盒子”,有的说吃过“甜水做的冰”有的说日军占领时,曾把故宫的文物运走不少,现在不知道还剩多少。
王卫国听得入了迷,空冥状态里不由自主地“想象”起那些画面:汽车在街道上飞驰,比村里的独轮车快十倍;冰淇淋冒着白气,比冬天的冰还凉;故宫的红墙黄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这些画面和他在根据地的生活形成了强烈对比,让他更迫切地想看到北平的样子。
“别光听他们说,自己看才真实。”王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村落,“前面那个村子叫‘李家坳’,咱们晚上在那里宿营,正好能问问村里的乡亲,北平最近的情况。”
队伍再次出发时,风小了些,阳光也暖和了些。王卫国跟着队伍往李家坳走,路上遇到不少逃难的乡亲——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推着小车,还有的抱着孩子,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回家的喜悦。“北平快到了,终于能回家了!”一个老乡路过时笑着说,眼里满是期待。
王卫国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乡亲,和马家堡的人一样,都盼着和平,盼着安稳的日子。他想起自己在祠堂立的誓“强我中华”,突然明白,去北平不仅是完成任务,更是为了守护这些乡亲的“期待”,让他们能在和平的北平好好生活。
走到李家坳时,天已经擦黑了。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土坯房上的烟囱冒着炊烟,空气中飘着晚饭的香味。村长听说队伍是去北平接收物资、义诊的,立刻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屋休息,还让村民们烧热水、煮红薯粥。
“同志,你们去北平可得小心啊!”吃饭时,村长坐在王卫国身边,喝了口粥说,“俺上周去北平送过菜,看到国民党的接收队在街上抢东西,还有美军的吉普车横冲直撞,老百姓都不敢出门。”他叹了口气,“日军刚走,好日子还没盼来,又来这么一群,真是苦啊!”
王卫国心里一沉,空冥状态里浮现出村长描述的画面:国民党士兵抢商贩的东西,美军吉普车撞倒行人却不管不顾,老百姓躲在屋里不敢出声。这些画面和他期待的“和平北平”完全不一样,让他意识到,接收北平的任务,比想象中更艰难。
“那西郊的医疗仓库,您知道情况吗?”王破军问。村长摇了摇头:“俺没去过西郊,但听说日军投降前,把不少物资藏起来了,还有的被伪军偷偷运走了,你们要找,怕是不容易。”
晚上宿在村民家的土炕上,王卫国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了摸胸口的手帕,又摸了摸颈间的桃木吊坠,心里既紧张又坚定。紧张的是北平的复杂局势,坚定的是自己的信念——不管有多难,都要完成任务,接收医疗物资,为百姓义诊,不辜负根据地乡亲的期待,不辜负母亲的遗愿。
“睡不着?”王破军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王卫国点点头,坐起身:“爹,我怕自己做不好,要是遇到国民党的人找麻烦,要是找不到医疗物资,要是……”
“怕就对了。”王破军打断他,声音温和却有力,“玄真派说‘惧者生慎,慎者生安’,知道怕,才会谨慎,才会把事情做好。你有空冥天赋,能感知危险;有道家静功,能稳住心神;还有在根据地学的本事,这些都是你的底气,怕啥?”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你不是一个人,有贫道,有队伍里的战友,咱们一起面对,再难的坎也能过去。”
王卫国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他想起在根据地的日子:炸粮车时,小李和他一起放哨;修地道时,赵婶给他们送水;义诊时,小桃帮他记录——每次遇到困难,都有大家一起帮忙,现在去北平,也有养父和战友,没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清晨,队伍早早出发。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战士的喊声:“快看!那是永定河!过了河,就快到北平了!”
王卫国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条宽阔的河流横在眼前,河水结了薄冰,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河对岸,隐约能看到高大的城墙轮廓,在朝阳下泛着灰色的光——那就是北平!
“终于快到了!”王卫国的心跳不由得加快,空冥天赋自动展开,“感知”到河对岸的气息:有汽车的尾气味,有洋楼的煤烟味,还有人群的嘈杂声,这些陌生的气息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过了河,咱们先去西郊的临时驻地,休整一下再行动。”王破军说,指着河上的木桥,“那是日军修的简易桥,能过马车,咱们小心点走,别踩塌了。”
队伍慢慢走上木桥,桥身有些晃动,下面是结了冰的河水,看着让人头晕。王卫国按照空冥的指引,踩着桥板的结实处走,很快就过了河。踏上对岸的土地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永定河在身后流淌,晋察冀根据地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了,只有远处的太行山隐约可见。
“别回头了,往前看。”王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平就在前面,新的任务,新的挑战,都在等着咱们。”
王卫国点点头,转过头,望向那座越来越近的古城。城墙高大雄伟,虽然有些地方有炮火的痕迹,却依旧透着古都的威严;城门口有士兵站岗,穿着国民党的军装,还有不少行人进进出出,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洋车,有的穿着学生装,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有喜悦,有疲惫,有警惕,还有麻木。
空冥状态里,他能“闻”到城门口士兵身上的烟味,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正在抱怨待遇差。应该是原本的俸禄被被长官层层盘剥所剩无几,能“感觉”到人群中隐藏的不安——有几个穿着短褂的人,眼神躲闪,时不时往队伍这边瞟,像是在监视。
“小心点,有人在看咱们。”王破军轻声提醒,脚步没有停下,“别理他们,先去驻地,等安顿好了再查。”
王卫国收回目光,跟着队伍往西郊走。路上的景象越来越热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在吆喝,有拉洋车的车夫在招揽生意,有穿西装的商人匆匆走过,还有戴着眼镜的学生在讨论着什么。街道两旁的房子有的是土坯房,有的是洋楼,新旧交织,像一幅复杂的画。
他看到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个“会亮的小盒子”好奇的追逐打闹着,异世灵魂中的记忆告诉他那是这个时代的手电筒;看到一个妇人在买“白面馒头”,比根据地的玉米饼白得多;看到一个士兵在抢小贩的苹果,小贩敢怒不敢言——这些画面,有的让他新奇,有的让他愤怒,有的让他心疼,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北平不是“完美的和平之地”,而是一个充满矛盾和挑战的地方。
“快到驻地了。”前方传来队长的喊声。王卫国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一片废弃的日军营房,周围有战士在站岗,营房门口挂着“晋察冀道医队临时驻地”的牌子。
走进营房,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是先遣队的战士们提前整理的。王卫国放下背包,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北平街景,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在马家堡的日子,想起赵婶的玉米饼,想起小李的弹壳刀,想起小桃的笔记本,那些日子虽然艰苦,却简单而温暖;而北平,繁华却复杂,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在想啥?”王破军走进来,手里拿着张北平西郊的地图,“来看看,这是医疗仓库的位置,离咱们驻地不远,明天咱们先去勘察一下情况。还有这几个村落,老乡说有不少人得了风寒,咱们可以先去义诊,既帮了百姓,也能摸清周边的情况。”
王卫国走过去,凑到地图前。空冥状态里,他能“看到”地图上标注的医疗仓库——周围有几个伪军的据点,虽然已经投降,却还住着散兵;能“看到”那几个村落——房屋密集,人口不少,确实需要义诊。
“俺听爹的”他点点头,心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明天咱们先去义诊,再去勘察仓库,一步一步来,肯定能完成任务。”
王破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贫道当年的样子。记住,不管北平有多复杂,咱们的初心不能变——为百姓治病,为国家接收物资,这就是咱们来北平的意义。”
夜幕降临,北平的街道渐渐亮起灯——有的是电灯,有的是煤油灯,有的是灯笼,星星点点,像天上的星星。王卫国站在窗边,看着这些灯光,心里突然踏实起来。他知道,前路漫漫,挑战重重,但他有养父的指导,有战友的陪伴,有在根据地学的本事,还有母亲的手帕和乡亲们的期待陪着他,一定能在北平好好做事,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他摸了摸胸口的手帕,又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轻声说:“娘,俺到北平了。俺会好好干,不丢您的脸,不丢马家堡的脸,一定能让北平的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一定能让咱们的国家越来越强。”
窗外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像给少年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前路漫漫,但他的脚步坚定,眼神明亮——因为他知道,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路,是为了活着、好好的活着,再难也要走下去。而且王卫国始终坚信他灵魂穿越融合这种奇异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不单单是像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的活着,应当有远大而伟大的目标,比如在民族复兴的道路上留下自己的一笔,自己的单一力量不可能让祖国和民族强大,但祖国和民族强大必然也必定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