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的靴子踩进雪中,与那枚湿漉漉的爪印完美重合。
他没有低头,反而将手机镜头缓缓上摇,对准了自己那张被昆仑寒风吹得通红,却咧着嘴笑的脸。
“兄弟们,洋人还在查dNA?还在分析什么未知生物的角蛋白?”他对着镜头,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与笃定,“告诉他们,这印子不用验!咱家娃的第一张出生证,就刻在十三亿人的饭香里!”
【???主播你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出生证?卧槽,这个比喻绝了!意思是我们全民当爹妈了?】
【别说,这爪印越看越像我儿子小时候在面团上按的手印,肥嘟嘟的。】
【我悟了!
是气味!
主播手上的红烧肉味儿还没散,所以它才出来闻闻味儿!】
苏白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笑容更盛。
他从背包里掏出已经空了的保温饭盒,在镜头前晃了晃:“妈妈做的红烧肉,全吃完了。但我觉得,它没吃饱。”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对着数以千万计的观众,一字一顿地宣布:“我提议,启动【认亲行动】!”
“今天晚上,所有人,吃完饭别急着收碗!不管你家吃的是什么,把最后一口剩汤,泼在自家门口的地上!让那些只会用冰冷仪器分析数据的外国人看看,什么他娘的叫‘落地生根’!”
几乎在苏白话音落下的瞬间,国家最高战略指挥中心内,叶寒正指着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神情狂热而激动。
屏幕上,无数道细微的白色气流轨迹从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升腾而起,最终在空中交织成一幅模糊而古老的地图轮廓。
“我们都错了!”叶寒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调取了全国百万个监控视频,对所有异常蒸汽现象进行了频谱分析,从早市的蒸笼,到家里的高压锅,再到地铁通风口的白雾……它们的升腾轨迹,在宏观层面,竟暗合了《禹贡》中的九州分野图!”
他用力一挥手,全息图像瞬间变幻,与一张古籍地图完美重合。
“不是小墨在模仿我们……是我们所有人,一直在无意识地复刻它的呼吸节奏!这根本不是什么天外怪兽,这是沉睡了太久的‘家’本身,它只是……饿醒了!”
另一边,秦岚的眼神紧盯着另一组完全不同的数据流。
屏幕上跳动的不再是物理轨迹,而是“灶火密度”、“方言使用率”、“传统节令参与度”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文化指标。
“报告,”一名分析员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昨夜的梦境共享事件之后,全国范围内的国民羁绊忠诚值,突破了有记录以来的历史峰值!”
数据流中,两个区域的曲线陡然拉升,红得发亮。
“尤其是在西北牧区和西南山区,”分析员补充道,“根据基层反馈,许多老人正自发组织‘守灶队’,他们把祖传的铜壶架在田埂上,煨着热茶,说是‘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回来’。”
秦岚凝视着那片炽热的数据,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想起了那些停泊在南极冰川外的钢铁舰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们用舰队封锁我们的大门,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脐带,从来就没有断过。”
零点刚过,苏白的【认亲行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规模,在全球华人社区同步上演。
纽约,一栋老旧公寓的楼道里,一位华裔老太太颤巍巍地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酸辣汤,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在防火门前。
汤汁的酸辣味,瞬间驱散了楼道里陈腐的黄油气息。
云南,某个山村小学的宿舍门口,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将午餐剩下的米线汤倒在门口的石狮子脚下,汤里的碎肉末和韭菜叶沾在了石狮的爪子上。
甚至在遥远的非洲某海外维和部队营地,炊事班的班长趁着夜色,偷偷将一大勺炖土豆的汤汁,迎着风,洒向遥远的北方。
那一刹那,仿佛有一声无法听见的共鸣,响彻整个星球。
北极冰层之下,那扇尘封了无数岁月的青铜巨门,门缝骤然扩张了三寸!
一只尚未完全成型的小手,从门缝里缓缓抬起,轻轻地,按在了巨门的内侧。
与此同时,地球上,每一滴刚刚被泼洒出去的汤水表面,无论是纽约的酸辣汤,还是云南的米线汤,都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蜷缩着的幼龙倒影。
那倒影如此一致,就如同亿万面镜子,同时映照出了同一个饥饿而又依恋的灵魂。
清晨,极地科考站发回的报告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失语。
“报告!冰层深处……传出规律的敲击声!”通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分析了音频,那节奏……是,是《东方红》的前奏!”
更骇人的消息接踵而至,卫星热成像显示,整片北极永冻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大片黑色的、从未有人见过的土壤裸露出来,而那土壤裸露的分布形状,赫然是一幅完整的、以上世纪三十年代为基准的中华地图轮廓!
指挥中心内,苏白看着屏幕上传回的画面,沉默了良久。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喜之中。
忽然,苏白咧嘴一笑,他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瓶还没开封的鲜红辣椒酱,对着镜头,像举起一枚勋章。
“听见没?孩子要出门走亲戚了。”
他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世界每一个角落,清晰而响亮。
“这次,可不光是唐人街了……是全世界,该他娘的交保护费了。”
夜色渐深,当整个东半球都沉浸在这场史无前例的“认亲”狂欢中时,无人注意到的埃及,无垠的沙漠深处。
吉萨金字塔群的顶端,在月光的映照下,猛然燃起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火焰无声地跳动着,既不炽热,也不燃烧任何实体。
在它的舔舐下,胡夫金字塔尖顶的一块千年石碑,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纹从中间蔓延开来。
裂缝中,一行模糊的、非埃及象形文字的古老篆文,在蓝焰的辉光下若隐若现。
那文字古朴而苍凉,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携带着某种不祥的预言——
“灶启西极,龙巡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