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隘口那如同巨兽咽喉入口的庞大阴影下停驻。寒风从狭缝中激射而出,仿佛有形的巨掌推搡着每一个人。风雪似乎在这里找到了宣泄口,更加狂暴地抽打过来,打得人脸颊生疼,几乎站立不稳。
“到了。”谢惟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冰岩后闪出,低声道,“入口附近没有发现敌人活动痕迹。但里面的回声…很怪,风声穿过冰隙的声音被扭曲了,可能有天然形成的声波陷阱或者…别的什么。”
“莫里亚蒂那种老狐狸,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完美的绞杀战场!”林泊禹眯起眼,那双总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此刻像猎鹰一样锐利地扫视着险恶的地形构造。两侧高达百米的冰崖光滑得如同倾泻的瀑布凝固而成,陡峭得令人绝望,仿佛巨人竖起的冰冷巨盾。中间通道狭窄扭曲,如同被天神巨斧劈裂的痕迹,视线在拐角处就被彻底切断。“他会怎么玩?”林泊禹搓着冻僵的手指,像是在盘算一件绝佳的工艺品,“指望他拿人命来填这条绞肉机?呸!我敢打赌,他那张故作高贵的脸皮上,写着的全是‘兵不血刃’四个字!”
“他不会强攻。”赵珺尧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洞察敌人骨髓的冰冷轻蔑,“莫里亚蒂奉行的是绝对掌控下的高效屠杀。在他眼中,士兵只是数字编码的耗材。他追求的,是自身零损伤下碾碎对手的‘美感’。他会用最廉价、最高效的屠宰方式——从天而降的死神之爪,将我们钉死在隘口这片棺材里,再用重炮将我们的残骸连同这片山谷犁平!最后派出猎犬,清扫战场,收尾报告!”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两柄实质的冰矛,穿透迷蒙的风雪,直刺向隘口两侧那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如同悬顶巨剑的冰崖之巅——那里,是任何空降渗透作战都无法抗拒的绝佳制高点!
“霆安!嘉诺!”赵珺尧的指令瞬间下达,语速快如爆豆,清晰无比,“分析两侧冰崖结构,协同作业!霆安,我需要你调用那台机器的低频声波探测器,辅助探测冰崖内部应力结构(注:30年代已有简陋地质声波探测雏形)!嘉诺,你的地质专业知识,结合肉眼观察冰层的纹理走向、冰晶反光度(判断密度、应力)、冰面裂缝延展形态(判断内部结构)、冰崖边缘巨大雪檐的倾角形态和厚度(评估雪崩风险区域)!找出所有可能的天然裂隙、冰壁薄弱点、人工攀岩能利用的任何微小凸起或天然凹槽!哪怕是一条头发丝细的冰缝!精准标记所有结构脆弱点、雪崩高风险区!地图叠加坐标轴标记!”他指向姬霆安随身携带的一个装着地质勘探工具的箱子(携带有简单工具如地质锤、罗盘、测距尺等)。
“奕川!子墨!”他的目光瞬间转向那两位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顶级猎手,“潜入通道!记住,是潜入!如同你们不存在!双翼并行勘察隘口主通道内部结构!子墨左,奕川右!我要你们用脚丈量每一寸冰面,用眼睛扫描每一个冰壁转角处的视界死角,用触感确认冰壁上的每一个天然凹坑(凹坑大小能否藏人)、每一根垂落的、足以支撑体重的冰挂(直径、根部强度)、每一处可供临时依托的悬冰平台!同时,”赵珺尧的强调词如同铁锤砸钉,让两人瞬间屏息,“铭磊最后感应到的冰下异物焦点位置,重点感知!尽可能靠近感受其‘生命力’或‘波动’的强弱、频率变化、覆盖的核心范围!哪怕有一丝异动,优先示警!保命第一!任务目标是为我们绘制一份精确到尺的活地图!记住,黑暗和混乱,才是你们的战场!”这份命令,既是绝对的信任,更是残酷的压力。
“泊禹!潘燕!”他的视线扫过队伍里的炸药专家和后勤担当,“泊禹,立刻动手!利用星月的能力,尽可能收集通道内冰层下裸露的极地玄铁岩碎块(坚硬无比)、那些被冻得如同精钢般的远古巨兽化石筋骨(如猛犸象牙类物质,坚硬且爆炸后产生特殊锋锐破片)!潘燕,清点我们所有剩余炸药,包括刚刚缴获的那几箱德制军用tNt塑胶炸药和硝基炸药!我们需要泊禹制造出足以‘天塌地陷’级别的大‘惊喜’!布置点在——”他快速抽出沾着些许冻土的战术地图,用烧黑的树枝在几个核心点位划上叉,“主通道入口处(炸塌入口阻挡),以及我标注的这三条可能存在的、敌人特种小队渗透用的侧翼隐蔽冰隙路线的关键节点!要够隐蔽!够狠辣!延时引爆和触发引爆要结合!”(注:设定为极其精密的延时机械引爆装置)
“惟铭!”赵珺尧看向一直如同坚冰塑像般的谢惟铭,“你,是整个预警防御体系的第二层核心屏障!离开隘口入口!你的警戒圈,外扩至隘口外两公里外缘!重点监控——”他语速极快,“两侧冰崖之上方的所有动静!任何细微的冰雪滑落、异常的闪光(镜片反光)!以及我们身后这条唯一的退路\/来路方向!任何非自然的声源(金属敲击声)、异常热源(在风雪低温背景下,人体热源会更显眼,依赖谢的超凡感官)、气味源(汽油、硝烟、人体汗味),立刻回报!你,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注:凭借超凡听觉与嗅觉在风雪中极限侦察)
“星月!清辰!承泽!”他最后转向两位玄门力量的拥有者、阵术核心和坚强的护卫者,“带上沐泽和嘉诺,立刻进入右前方那个背风的天然三角冰窟!那里就是我们的临时指挥堡垒和救护所!星月,准备玄光防护阵!清辰,原地静养,准备必要推演!承泽,护卫核心!他们三人的安全,交给你和星月!”那处三角冰窟入口隐蔽在几块巨大的叠层冰岩之后,形成天然的挡风屏障和射击死角,背靠极其厚实的冰壁,易守难攻,堪称绝佳的临时据点。
“铭磊,”赵珺尧的目光落在因过度使用能力而精神几近崩溃、整个人微微佝偻着剧烈喘息的任铭磊身上,“跟我走。我们需要一个能纵观全局、看透迷雾的‘眼睛’。”
命令如同精密齿轮的瞬间咬合,驱动着每一个人,队伍瞬间化整为零,如同炸开的弹片,消失在茫茫风雪或狰狞的冰隙阴影之中,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生死时速的紧迫感。沉重的氛围被紧张的运作取代。
赵珺尧带着几乎虚脱的任铭磊,选择了隘口西北侧一处极其陡峭、近乎垂直的冰坡。坡面光滑得如同被打磨过的镜面,覆盖着极易脱落的薄雪。两人完全依靠强大的臂力、腿力、匕首和徒手抠挖冰缝艰难向上。锐利的冰屑被狂风卷起,如同无数冰针扑面而来。每一次向上挪动都需要耗尽全身气力,每一次落脚都在与光滑的冰面打滑较量,指尖在冰缝边缘抠得发白麻木。刺骨的寒风像是带着锯齿的冰刃,疯狂地切割着暴露的皮肤和衣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冰冷的刺痛。当他们耗尽力气、如同壁虎般扒上那小小的平台顶端时,浑身上下已被厚厚的冰霜覆盖,眉毛胡茬都结了冰,喘息的白气在空气中瞬间凝成白霜。
视野瞬间被强行拉开,如同神只视角。整个断脊隘口如同一个巨大、冰冷、狰狞而压抑的冰雪战场沙盘,尽收眼底。下方那条狭窄、蜿蜒、如同巨蛇蛰伏的冰隙通道,此刻更像是通往死亡核心的黑暗通道。
高耸光滑的冰崖在风雪中沉默矗立,投下深邃、扭曲、令人不安的巨大阴影。极目远眺,那片被更加浓郁、如同实质化浓雾般死亡气息包裹的葬神渊腹地,如同地狱睁开的巨眼,正冰冷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