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灯，在凌晨一点还亮得刺眼。刘伟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张志强被抓”的消息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发颤。桌上摊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都是康泰医药和医院的合作协议，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公章，也藏着他和张志强瓜分医保基金的罪证。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刘伟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贴耳听着——是值班护士路过，他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自从昨天听说张志强在医保工作会议上被当场抓走，他就没敢合过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些年收的钱、签的协议，还有张志强当初拍着胸脯说的“有赵局在，出不了事”。
可现在，张志强栽了。那自己呢？那些“采购提成”、张明送的房产，会不会被连根挖出来？
刘伟走到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手指哆嗦着凑到协议上——烧了！只要烧了这些协议，没了纸质证据，就算张志强招供，自己还有狡辩的余地！火苗“噌”地窜起来，舔舐着协议的纸边，黑色的灰烬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手电筒光直射过来，伴随着民警的厉声喝止：“刘伟！不许动！放下打火机！”
刘伟吓得手一抖，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火苗瞬间窜到桌布上。民警冲上前扑灭明火，反手将他按在办公桌上，冰凉的手铐“咔嗒”一声锁在他手腕上。“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刘伟的声音发颤，头埋在桌面上，不敢看民警的眼睛。
“我们早就盯着你了。”王队长走进来，看着桌上被烧得残缺的协议，冷笑一声，“张志强一被抓，你就想销毁证据？晚了。这些协议我们早就有备份，你烧的不过是废纸。”
刘伟浑身一软，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地上的灰烬——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民警将刘伟押出医院，直接带回专案组驻地。审讯室里，白炽灯亮得晃眼，林晓坐在刘伟对面，面前摊着他的银行流水和房产登记信息。“刘伟，说说吧，康泰医药给你的‘采购提成’，每年是多少？”
刘伟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按……按医院药品采购额的10%算，每年大概……大概30万。”
“大概？”林晓将一张银行流水单推到他面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张明每个季度给她妻子账户转的钱，“2023年第一季度7万，第二季度8万，全年总共32万，一分不差，你跟我们说‘大概’？”
刘伟的肩膀垮了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是……是32万，每年都是这个数。张明说，这是‘辛苦费’，让我多照顾康泰医药的生意，多开他们的药。”
“光有‘辛苦费’还不够吧？”林晓又拿出一张房产证明，放在刘伟面前，“清河县滨河小区那套120平米的房子，登记在你儿子名下，是张明2023年送的，价值80万，对不对？”
这句话像锤子一样砸在刘伟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你们……你们连这个都查到了？”
“我们查到的比你想的多。”林晓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张志强已经交代了，你不仅收康泰医药的提成，还帮他给市医保局的人送钱。说说吧，市医保局的后台是谁？”
提到“市医保局”，刘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犹豫了很久，才咬着牙说：“是……是市医保局副局长赵伟。张志强说，有赵伟在，上面不会查下来，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干。”
林晓和王队长对视一眼——果然有更高层级的保护伞！“赵伟每年收张志强多少钱？怎么收的？”林晓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刘伟的嘴唇哆嗦着，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想起赵伟当初拍着胸脯说“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们”，想起自己收的提成、张明送的房子，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溃。“每年……每年50万，说是‘保护费’。张志强每季度末，会把钱装在黑色袋子里，送到赵伟在市里面的别墅，我……我陪他去过两次。”
“别墅地址在哪？送钱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王队长立刻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在滨海市东区的观澜国际小区，18栋1单元。”刘伟的声音越来越小，“每次都是张志强单独进去，我在车里等。赵伟从来不在办公室谈这些事，也不让我们留下任何记录。”
林晓将别墅地址记在笔记本上，心里的证据链又完整了一环——从张明的空壳公司，到张志强的医保局权力，再到刘伟的医院配合，最后到赵伟的市级保护伞，这条横跨市县两级的医保腐败链条，终于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刘伟，你能主动交代赵伟的事，算是立了功。”林晓合上笔记本，语气严肃地说，“接下来，你要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如实说出来——包括你怎么说服医生多开药、怎么帮张志强套取医保基金、赵伟还有没有其他违纪行为，这些都关系到你的量刑。”
刘伟重重地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都说……我全都告诉你们。我对不起医院的患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头埋在桌面上，肩膀不停颤抖。
审讯结束后，林晓走出审讯室，王队长跟在后面，兴奋地说：“没想到赵伟竟然是幕后黑手！有了刘伟的证词，再加上张志强的交代，我们就能申请抓捕赵伟了！”
“别急。”林晓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冷静，“赵伟是市医保局副局长，级别比张志强高，背后可能还有更复杂的关系。我们得先核实刘伟的证词——去观澜国际小区核实别墅地址，调取监控，再查赵伟的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不明收入，等证据确凿了再动手，不能打草惊蛇。”
王队长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人去滨海市核实情况，争取尽快拿到证据。”
林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审讯室的门上。她想起那些被高价药坑苦的老人，想起李建国藏在衣柜里的录音手机，想起刘伟办公室里被烧毁的协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不管这条腐败链条有多深，不管背后的保护伞有多大，他们都要一查到底，还老百姓一个干净的医保环境。
而此时的滨海市，赵伟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张志强被抓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声音压低：“张志强栽了，刘伟可能已经招了，你那边赶紧准备一下，别留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