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唇角噙着笑，纹丝不动。
她甚至没看对方，只是侧过头，对着身旁一个头发花白、气息沉稳的老者，又举了举杯。
“王伯伯，我再敬您一杯。”
从容，镇定，仿佛根本没看见上门挑衅的跳梁小丑！
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利剑都来得更伤人！
张泽天脸上的完美微笑，出现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挽着刘强栋的胳膊，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沈瑶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了主人家得体又大方的完美微笑！
“沈学姐，程总，恭喜你们！”
张泽天见沈瑶终于看向自己，立刻亲热地将身体更紧地往刘强栋身上靠了靠。
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娇憨的笑容，主动举起了手中的香槟杯。
“我和强栋不请自来，是真心想为你们送上祝福。”
她故意晃了晃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至少有十克拉的粉色钻戒。
钻石在正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刺眼又炫耀的光！
她故作娇羞地垂下眼，声音里带着一股刻意压制，却又忍不住想要泄露出来的巨大喜悦！
“说起来也巧，我和强栋的婚期也定了，就在明年开春。”
来了！
图穷匕见！
周围的宾客们都是人精，交谈声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一道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沈瑶的脸上！
等着看她，如何应对这场当面挑衅！
“到时候，”张泽天抬起眼，看似纯净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的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瑶，“学姐和程总，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呀！”
她看着她，期待着。
期待着从沈瑶完美无瑕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羡慕嫉妒，或者失态！
她想看到这个被全网封神的女人，被自己这“一步登天”的康庄大道打击得遍体鳞伤的样子！
然而。
她失望了。
沈瑶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的变化。
漂亮的桃花眸里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缓缓地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在张泽天巨大钻戒的映衬下，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杯沿。
“叮——”
一声脆响！
像是在为某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敲响了散场的钟！
她没有回应所谓的婚期话题。
反而将目光越过了张泽天，落在了旁边从始至终都只是挂着商人标准假笑的刘强栋身上！
语气平淡，却又意味深长，让在场所有男人都心头一凛！
“刘总，恭喜。”
“看来张小姐很懂得为你分忧，”
“已经开始，”
“帮你拓展社交圈了。”
！！！！
这句话看似夸奖，实则是一记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刘强栋和张泽天两个人的脸上！
“拓展社交圈”？
这说的是未婚妻吗？
不！
这说的是一个高级漂亮，能带出来应酬撑场面，帮男人结交人脉的……工具！
一瞬间！
刘强栋小眼睛里精明的光猛地一颤！
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他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怎么会听不出这句云淡风轻的话里，藏着的最锋利的刀？
沈瑶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点醒他——
你身边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你用来装点门面，拓展人脉的工具罢了。
别真把她当成能跟你平起平坐的“刘太太”！
而更致命的，是这句话对张泽天造成的伤害！
她原本因为幸福和炫耀而涨得绯红的小脸，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引以为傲，来自霸道总裁的独家宠爱，被沈瑶一句话就撕下了浪漫的糖纸！
露出了里面最不堪的交易本质！
沈瑶甚至都没再多看刘强栋一眼。
她缓缓地转回头，重新将目光落在了笑容已经彻底僵在脸上，眼底翻涌着屈辱与不敢置信的女孩身上。
她微微一笑。
笑容明艳疏离，像在俯瞰着脚下还在用拙劣演技博取关注的小丑。
“至于你的婚期，”
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动听，却将张泽天心底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都残忍地碾碎！
“就不劳你费心专门告知了。”
“我先生的日程，”
“通常，”
“需要提前半年预约。”
说完。
她再没多看眼前这对，早已被她几句话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杵在那里的男女一眼。
转身，自然地挽住了身旁看着她表演，眼底却盛满骄傲与宠溺的男人。
她提着裙摆，身姿摇曳，步履从容地走向了另一群真正重要的，能决定这个国家未来经济走向的宾客。
只留下张泽天和刘强栋，在原地像两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周围的宾客们终于忍不住了！
一阵阵压抑着的嗤笑声，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扎了过来！
张泽天攥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屈辱捏得“咯咯”作响！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爱情，她的胜利，她的阶级跃升……
在沈瑶云淡风轻的几句话面前，被碾得粉碎！
……
晚宴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夜深，宾客散尽。
程昱拉着沈瑶的手，走在静园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回廊里。
沈瑶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嫁衣，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红色旗袍，外面披着程昱的黑色羊绒大衣。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白皙的小脸上泛着一层可爱的酡红。
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在灯笼的光影下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迷离又勾人。
“程昱……”
她忽然停下脚步，仰起脸，踮起脚尖，主动地在他紧绷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好了，别气了。”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程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他低下头，惩罚性地，在她嫣红的唇瓣上重重啄了一下！
声音里全是霸道的不悦。
“她今天，就不该来！”
“来了也好，”沈瑶却笑了，“不然，你怎么有机会，看到我这么‘贤良淑德’，‘大度能容’的一面？”
程昱被她这番歪理逗笑了。
所有的火气都烟消云散。
他伸出手，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地包裹在自己滚烫的掌心里，放在唇边哈了一口热气。
“干得漂亮，我的女王陛下。”
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星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清晰的倒影。
“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们的蜜月，”
“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