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紫云阁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韩烨踏着满地狼藉，一步步走回阁主大殿，玄色长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在刚才追踪亲卫队长时被空间刃气划伤留下的。殿内，墨长老早已拄着拐杖等候，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收到吴昊传回的消息后，便一直心神不宁。
“韩烨，你没事吧？”墨长老见他进门，连忙上前，干枯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灵力探入体内，仔细检查着经脉是否受损。当察觉到韩烨体内灵气虽有些紊乱，但根基未伤时，他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弛，却又很快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吴昊说，对方是金灵境修士？”
韩烨在蒲团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是。金灵境五品，出手狠辣，灵器天罗刃带有空间切割之力，若非我以陨仙炉引爆幽冥火阻了他一瞬，恐怕今日很难全身而退。”他摊开右手，掌心处一道细密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那是被天罗刃的余波扫过留下的，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空间涟漪，寻常丹药竟难以愈合。
墨长老的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瞳孔骤然收缩：“空间属性的灵器……这绝非普通亲卫能配备的，看来天罗域那位敖烈，是真的动了杀心。”他沉默片刻，拐杖在青石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闷响，“金灵境，是仙界修士的一道坎。真灵境修士再强，也只能在灵气量上做文章，可一旦凝聚金灵核心，灵气便会带上金属性的锋锐与凝练，同阶之内，金灵境可轻松碾压真灵境。”
韩烨点头，想起刚才与亲卫队长交手的瞬间，对方的灵气如同实质的金铁，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若非《九转玄功》淬炼的肉身足够强悍，恐怕早已被震碎经脉。“我能感觉到，他的灵气虽然狂暴，但运转之间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仿佛……仿佛有一颗核心在牵引着所有力量。”
“那就是金灵核心。”墨长老语气凝重，“金灵境修士之所以强大，根源就在这核心之上。它不仅能让灵气更加凝练，还能加速灵气的恢复速度，甚至能在危急时刻自爆核心，产生堪比更高阶修士的冲击力。敖烈派来的亲卫队长只是五品，若他亲自出手，你我师徒，包括整个紫云阁，都将灰飞烟灭。”
韩烨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沿被捏出一道浅痕。他想起亲卫队长遁走时那句“下界蝼蚁，下次定取你狗命”，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压制的愤怒与紧迫感。来到仙界不过数年，他从一个险些被当做奴隶卖掉的下界修士，成长为能与真灵境修士抗衡的紫云阁支柱，可在金灵境面前，却依然显得如此脆弱。
“必须突破金灵境。”韩烨的声音低沉却坚定，目光扫过殿外那些正在收拾战场、救治伤员的弟子，他们中不少人断了手臂、瞎了眼睛，却仍在咬牙坚持，只因他一句“退则必亡”。这些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墨长老看着他眼中的决绝，轻轻叹了口气：“突破金灵境谈何容易？地冥域资源匮乏，别说凝聚金灵核心的主材，就连辅助的丹药和灵脉都难以凑齐。当年谷洪阁主为了突破金灵境，曾耗费十年时间，走遍地冥域才勉强集齐材料，可最终……”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韩烨知道他想说什么。谷洪阁主最终突破了金灵境，却还是离奇死亡，这背后是否与天罗域有关，至今仍是个谜。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沉声道：“墨长老，您只需告诉我，突破金灵境最关键的东西是什么？只要能得到它，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墨长老沉默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玉简，递给韩烨：“这是谷洪阁主当年留下的修炼手札，里面记载了他突破金灵境的心得。你自己看吧，能否成功，全看你的造化。”
韩烨接过玉简，注入一丝灵气，里面的信息立刻涌入脑海。手札的字迹苍劲有力，开篇便直指核心：“金灵境，以金为骨，以灵为髓，核心乃金灵髓……”
“金灵髓？”韩烨抬头，眼中带着疑惑。
“没错。”墨长老点头，“凝聚金灵核心，必须以金灵髓为引。此物蕴含纯粹的金属性灵气，是天地孕育的至宝，能强行将修士的灵气压缩、淬炼，最终凝结成核心。但这东西极为稀有，多产于中极域的矿脉之中，而整个中极域边缘的金灵髓矿，几乎都被天罗域控制着。”
韩烨的心沉了下去。天罗域……又是天罗域。他与天罗域的仇怨，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连突破境界的关键材料，竟也被对方牢牢掌控。这仿佛是一个死局，想要对抗天罗域，必须突破金灵境；可想要突破金灵境，又必须去天罗域的地盘寻找金灵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凌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刚处理完吴昊的伤势，听到两人的对话，俏脸上满是担忧。刚才吴昊被亲卫队长一击重创，若不是韩烨及时赶到，恐怕早已身死道消，此刻想起那金灵境修士的恐怖，她仍心有余悸。
墨长老摇了摇头：“金灵髓是天地规则所定的突破关键，除非有逆天改命的仙宝，否则绝无可能绕过。不过……”他话锋一转，“中极域幅员辽阔，天罗域虽然控制着主要矿脉，但或许在一些偏僻的角落，还能找到遗漏的金灵髓碎片。只是那里妖兽横行，又有各大势力的眼线，危险程度不亚于闯天罗域的矿脉。”
韩烨没有丝毫犹豫，将玉简收起，站起身：“无论有多危险，这金灵髓，我必须拿到。”他看向凌玥，眼中带着一丝歉意，“紫云阁刚经历大战，需要有人镇守，此次前往中极域，我一人便可。”
“不行！”凌玥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忘了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天罗域的人不会放过你，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必须跟你去。”她手中紧握着韩烨之前赠予的防御灵器，灵力波动间，带着一丝倔强。
韩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自从来到仙界，凌玥始终不离不弃，无论是面对血影门的追杀，还是天罗域的压迫，她从未退缩过。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好，我们一起去。”韩烨最终点头，转头看向墨长老，“阁中事务，还需劳烦长老多费心。吴昊伤势未愈，石磊虽勇猛，但行事略显鲁莽，还请长老多加提点。”
墨长老抚着胡须，眼中带着欣慰：“放心去吧，紫云阁有我在，不会出乱子。只是中极域不比地冥域，那里修士众多，势力错综复杂，你们切记要低调行事，不可再像在地冥域这般张扬。”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张传讯符，递给韩烨，“这是地冥域域主府特制的传讯符，若遇生死危机，可捏碎传讯，或许能引来域主府的支援。”
韩烨接过传讯符，郑重收好。他知道，墨长老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前往中极域，无异于深入虎穴，能否活着回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但他没有退路，为了紫云阁的弟子，为了查明谷洪阁主的死因，更为了不再被天罗域像蝼蚁一样随意碾压，他必须跨出这一步。
夜色渐深，紫云阁的灯火逐渐熄灭，只有阁主大殿的灯光还亮着。韩烨坐在蒲团上，运转《聚灵诀》恢复灵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亲卫队长交手的画面，分析着金灵境修士的战斗方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天罗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追杀，只会更加猛烈。
而他，必须在那之前，踏入金灵境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