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尚未完全散尽,断灵谷中仍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蚀灵之气。韩烨周身悬浮的千余种材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剧变——凡铁熔成赤红色的铁水,灵晶碎裂成闪烁的光点,就连几株看似普通的药草,也在灵力的催动下分解出淡绿色的汁液。这些原本互不相干的物质,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在韩烨身前缓缓旋转、交融,形成一团混沌不清的能量漩涡。
“以我灵识为引,万材为基,凝!”韩烨低喝一声,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灵力的剧烈消耗而泛起几分苍白。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灵识正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那些狂暴的能量牢牢束缚在掌心三寸之地。这是《天工造物录》中记载的“瞬炼”法门最关键的一步——以灵识为桥,沟通万物本源,强行打破材料间的属性壁垒,使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融合。寻常修士别说施展,光是维持如此庞大的灵识消耗,就足以让他们灵力枯竭而亡。但韩烨不同,他的灵识经过神址本源之力的淬炼,早已远超同阶修士,此刻虽然运转到极致,却仍能勉强支撑。
随着韩烨的话音落下,那团混沌的能量漩涡突然剧烈收缩。赤红色的铁水被压缩成薄片,淡绿色的汁液凝聚成丝线,闪烁的灵晶光点则如同星辰般点缀其间。不过数息的功夫,一尊约莫丈高的青铜小炉虚影便在韩烨身前缓缓成型。小炉的炉身刻满了古朴的纹路,细看之下,竟与韩烨平日里绘制的灵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炉口处,一圈淡淡的白光若隐若现,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吸力,周围游离的灵气纷纷朝着炉口汇聚而去。
“这是……什么东西?”黑煞瞳孔骤缩,脸上的桀桀笑意瞬间凝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辛苦催动的蚀灵之气,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那尊青铜小炉吸走。原本笼罩着整个断灵谷的黑雾,此刻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朝着炉口涌去。他引以为傲的蚀灵阵,在这尊小炉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此乃‘万灵炉’雏形。”韩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就在刚才灵识与材料交融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天工造物录》中关于“万灵炉”的记载——此炉以万材为基,可吞噬天地间一切灵气、煞气、死气,转化为最精纯的本源之力,既是炼器的至宝,亦是克敌的利器。只是记载中说,炼制万灵炉至少需要宗师级的炼器术和海量的天材地宝,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在战斗中以“瞬炼”之法凝聚出雏形。
话音未落,韩烨左手并指一引,那尊青铜小炉便如同有了生命般,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朝着黑煞猛冲而去。炉口的白光愈发炽烈,周围的蚀灵之气被吸走的速度更快了,黑煞布下的蚀灵阵原本就因为阵旗被韩烨打碎而出现了破绽,此刻被万灵炉这么一吸,更是如同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那些原本被蚀灵之气侵蚀得灵气黯淡的护卫灵器,此刻也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休想!”黑煞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蚀灵阵的联系正在快速减弱,若是任由这小炉继续吞噬下去,别说拿下韩烨,恐怕他自己都要被反噬所伤。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玄阴爪上,爪影瞬间暴涨数倍,黑气缭绕中,隐约可见无数冤魂虚影在嘶吼。“玄阴爪·噬魂!”黑煞怒喝一声,带着无边戾气的爪影撕裂空气,朝着青铜小炉狠狠抓去。
然而,就在爪影即将触碰到小炉的瞬间,韩烨右手一扬,紫霄剑骤然出鞘。剑身之上,早已被他刻好的“破邪”“锋锐”两道灵文同时亮起,一道璀璨的紫色剑气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精准地斩在了玄阴爪影之上。“嗤啦”一声脆响,那看似凶悍的爪影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剑气撕裂,黑气四散开来,却又被紧随而至的万灵炉一口吸了个干净。
“怎么可能?”黑煞失声惊呼。他这玄阴爪乃是以百具修士骸骨炼制而成,蕴含的阴煞之气足以腐蚀金灵境修士的护体灵气,就算是面对宗灵境初期的修士,也能勉强一战。可现在,竟然被韩烨一剑斩破?他哪里知道,韩烨的紫霄剑本就是以玄铁精华铸就,再加上“破邪”灵文专门克制阴邪之气,对付他的玄阴爪,简直是对症下药。
趁着黑煞失神的瞬间,韩烨操控着万灵炉再次上前。这一次,小炉不再只是被动地吞噬蚀灵之气,而是主动朝着黑煞撞去。炉身上的古朴纹路闪烁着红光,一股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要将黑煞身上的阴寒之气彻底焚烧殆尽。黑煞下意识地后退,却被韩烨抓住机会,紫霄剑再次挥出,剑影如织,将他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
一攻一吸,一刚一柔。韩烨与万灵炉配合得愈发默契,紫霄剑负责正面强攻,逼得黑煞疲于应对;万灵炉则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吞噬着他的玄阴之气,让他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黑煞心中又惊又惧,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绝非他能够应付的。再打下去,别说完成敖烈交代的任务,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留在这里。
“撤!”黑煞咬了咬牙,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箓,往地上一摔。符箓瞬间化作一团浓重的黑雾,将他和剩余的手下全部笼罩其中。“韩烨,今日之辱,我黑煞记下了!他日定要你紫云阁鸡犬不留!”黑雾中传来黑煞怨毒的声音,随即雾气翻滚,朝着断灵谷深处遁去。
韩烨没有立刻追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黑雾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他知道,黑煞的威胁绝非空谈,天罗域与紫云阁之间的恩怨,从今天起,算是彻底摆上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