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城中央广场，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悬着一枚人头大小的水晶球。阳光透过灵晶折射出七彩光晕，却掩不住球内翻涌的阴翳——那是二十年前天罗域深处的画面，正被韩烨以灵力催动，清晰地投射在广场上空的光幕上。
联军修士与落霞城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连坊市屋檐上都挤满了探头的身影。三日前还是刀兵相向的天罗域降兵被圈在广场东侧，他们中有人低着头抠着掌心，有人紧攥拳头盯着光幕，仿佛那流动的光影会灼伤眼睛。
“嗡——”
灵晶突然震颤，光幕中浮现出连绵的血色石林。画面里的谷洪还是宗灵境巅峰，青衫染血拄着断剑，背后是裂开的神址入口。他对面站着个玄衣青年，面容与如今的敖烈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桀骜——那是刚晋大罗境三品的敖烈。
“谷洪，交出仙草与残图，我留你全尸。”敖烈的声音透过灵晶传出，带着法则之力的震颤让广场边缘的低阶修士捂住了耳朵。
谷洪咳出一口血沫，笑声嘶哑：“敖烈，你以为抢到神址就能掌控八域？这‘定界仙草’是镇压空间裂缝的根基，你若取走，天罗域百年内必遭空间风暴吞噬！”
“空间风暴？”敖烈挑眉冷笑，指尖绕起一缕黑色法则链，“等我炼化仙草突破大罗境后期，八域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一座天罗域算什么？”他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冰锥，“谷洪挡我路，留不得！”
最后五个字落下的瞬间，画面里的敖烈突然动手。黑色法则链如毒蛇般缠上谷洪的脖颈，那些原本守护神址的石林突然倒转，尖锐的石笋从地底刺出，将谷洪的身躯洞穿成筛子。老修士圆睁的双眼里还残留着震惊，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涌出汩汩鲜血。
光幕在此处定格，阳光穿过灵晶照在韩烨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缓缓抬手，灵力收回的瞬间，灵晶化作一道流光落回他掌心。
广场上死寂了三息。
“畜生！”一声怒喝划破寂静。焚天谷的红脸长老猛地踹翻身边的石桌，烈焰符在他掌心灼灼燃烧，“谷洪前辈是出了名的仁善，当年我谷中遭遇兽潮，还是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难怪神址后来成了禁地！”静海域少主握着腰间的灵鲸玉佩，声音发颤，“我父亲说过，二十年前天罗域突然封锁神址，原来是他们害死了谷前辈！”
愤怒像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联军修士的骂声此起彼伏，有人拔剑砍向身旁的石柱，有人将腰间的天罗域制式令牌狠狠砸在地上。西侧的降兵队列里突然响起骚动，一个金甲修士猛地跪倒在地，头盔滚落露出布满刀疤的脸。
“我……我是当年的亲卫！”他声音哽咽，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敖烈让我们对外宣称谷前辈是触怒天威而死，还杀了三个想说实话的同袍！”
“我也作证！”另一个灰袍修士冲出来，撕开衣襟露出肩上的烙印，“这是天罗域‘封口营’的标记，我们这些知情者都被烙了印记，敢外泄半个字就会被噬灵蚁活活啃噬！”
此起彼伏的控诉让广场彻底沸腾。韩烨抬手示意安静，目光扫过那些跪倒的降兵：“天罗域修士听着，敖烈罪行昭然，与尔等无关。若愿倒戈一击，既往不咎；若仍念旧主，可即刻离去，联军绝不阻拦。”
话音刚落，那金甲修士突然站起身，抽出腰间长刀指向天罗山方向：“我等受敖烈蒙蔽多年，今日得见真相，岂能再助纣为虐？属下愿率部众随韩阁主讨逆，若有二心，任凭处置！”
“我等愿随韩阁主讨逆！”
数百名降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广场旁的酒旗猎猎作响。韩烨看着那些燃起斗志的眼睛，将灵晶小心收入储物袋——这不仅是罪证，更是唤醒人心的火种。
远处天罗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日头。韩烨抬头望去，指尖的紫电悄然流转：“看来，敖烈已经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