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中段的法则乱流骤然平息。
韩烨脚踏虚空,封神鼎悬于头顶,神格中“守护”二字流转着金芒。方才还肆虐的时空碎片此刻如受禁锢,纷纷悬停在三尺之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驯服。他眉头微蹙,神念铺展开来,却未察觉到任何敌意——这股力量温和而厚重,像极了他日夜相伴的玄铁。
“嗡——”
封神鼎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鼎身原本模糊的纹路开始变得清晰。韩烨瞳孔微缩,那些纹路并非天地法则的轨迹,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玄铁碎屑组成,层层叠叠,竟隐隐构成了一尊神像的轮廓。他心中一动,当年在地冥域的玄铁矿脉中,也曾见过类似的天然纹路,只是那时修为尚浅,只当是矿石的自然结晶。
“终于……等来了。”
一道苍老而雄浑的声音在通道中响起,不似神念传音,反倒像是从封神鼎内部直接迸发,震得韩烨神体微微发麻。他循声望去,只见鼎身纹路骤然亮起,无数玄铁碎屑脱离鼎身,在空中凝聚成一道与人等高的虚影。
那是一位身着玄铁战甲的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双眸开合间有流光溢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长戟,戟身通体漆黑,布满了细密的锤痕,与韩烨的玄铁圣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是千锤百炼的印记,是与金属灵魂交融的证明。
“前辈是?”韩烨抱拳行礼,神念不敢有丝毫懈怠。能在封神鼎中显化虚影,又能引动玄铁之力,对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虚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韩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万年来,多少飞升者途经此地,却无一人能让封神鼎共鸣。你以玄铁铸器,以器悟道,以道护生……这般心性,这般机缘,合该是你。”
韩烨心中巨震。对方竟对自己的修行之路了如指掌。他忽然想起谷洪前辈曾说过的话:玄铁之道并非他首创,上古时期便有大能以此证道,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难道眼前这位虚影,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大能?
“晚辈韩烨,以玄铁入道,敢问前辈尊号?”
虚影哈哈一笑,笑声震得周围的法则碎片都在颤抖:“尊号?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若非要叫,你便称我为玄铁之神吧。”
“玄铁之神!”韩烨倒吸一口凉气。这四个字如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仙界典籍中关于神灵的记载寥寥无几,唯独提到过上古时期有十位以天地元素证道的古神,玄铁之神便是其中之一,传闻他坐化于神界与域外邪魔的大战中,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虚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不必惊讶。我早已身死道消,此刻显化的不过是残留在封神鼎中的一缕神念。当年我坐化前,将本命神器‘玄铁鼎’投入飞升通道,便是想寻一位能继承我道统的后人。”
他抬手一指韩烨头顶的封神鼎:“你这鼎,便是玄铁鼎的仿制品,由你亲手铸造,又吸收了无数玄铁精华,早已与你的道紧密相连。若非如此,也引不出我这缕残念。”
韩烨恍然大悟。难怪封神鼎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原来它的本源竟与上古神器有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无数次抚摸玄铁,感受金属的脉动,也曾无数次挥动铁锤,将一块块顽铁锻造成守护他人的利器。原来这条路,早已被前人走过。
“前辈为何要选择我?”韩烨问道,“仙界修士千千万,比我天资高、修为深的大有人在。”
玄铁之神的虚影摇了摇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玄铁之道,最忌心浮气躁。那些天资高绝者,多以玄铁为踏脚石,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唯有你,始终以玄铁为根,视其为伙伴,以守护为念。你可知,玄铁之所以坚硬,并非因为它抗拒一切,而是因为它能承载一切?”
韩烨心中一震。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修行路上最后的迷雾。他想起自己守护猎虎村时,曾用玄铁铸造城墙,抵御妖兽;想起自己修复仙界屏障时,曾以玄铁为骨,缝合法则裂缝;想起自己面对强敌时,从未用玄铁圣剑主动攻击,只用它格挡、防御,守护身后之人。原来这才是玄铁的真谛——承载而非抗拒,守护而非征服。
“晚辈明白了。”韩烨躬身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恭敬,“玄铁之道,不在锋利,而在坚韧;不在征服,而在守护。”
玄铁之神的虚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孩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这缕残念存在的意义,便是将‘玄铁’神位传承给你。从此之后,你便是神界新的玄铁之神,执掌金属法则,承载天地秩序。”
话音刚落,虚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封神鼎中。鼎身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原本漆黑的鼎身浮现出两个古朴的大字——“玄铁”。这两个字并非刻上去的,而是由无数法则符文组成,仿佛天生就长在鼎身上,与“守护”神格遥相呼应。
韩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封神鼎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鼎中传来一股庞大的信息流,那是玄铁之神万年来的修行感悟,是对金属法则的深刻理解,更是无数次守护神界的战斗经验。这些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的神念之中,让他对玄铁之道的理解提升到了新的层次。
他抬手一招,玄铁圣剑自动飞入手中。剑身轻轻颤抖,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身上的纹路与封神鼎上的“玄铁”二字同步闪烁。韩烨能感觉到,此刻的圣剑不仅能斩断法则,更能承载法则,既能成为守护的盾牌,亦能化作破敌的利刃。
“多谢前辈传承。”韩烨对着封神鼎深深一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道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承载着上古神灵的意志,延续着一段跨越万年的守护传奇。
通道中的法则乱流再次涌动,但这一次,韩烨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他握紧玄铁圣剑,封神鼎在头顶缓缓旋转,“玄铁”与“守护”的神纹交相辉映,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神界,我来了。”
韩烨迈开脚步,向着通道尽头走去。他的步伐比之前更加坚定,神体在玄铁法则的滋养下愈发凝实,每一步都踏在法则节点上,留下一串玄铁色的脚印。这些脚印很快化作符文,融入通道的法则之中,仿佛在为后来者指引方向。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广阔的世界,更艰巨的挑战。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道已被印证,他的路已被照亮。玄铁为骨,守护为魂,这便是他韩烨的仙途,也是他即将踏上的神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