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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岛东区,临近水属性灵脉的洞府内。

林羽盘膝坐在修炼静室中央的聚灵阵眼上,双目紧闭,神情肃穆。整个静室内,浓郁的水属性灵气已不再是无形无质,而是化为了肉眼可见的淡蓝色雾气,形成一个缓慢而稳定旋转的灵气旋涡,源源不断地从他周身毛孔汇入体内。洞府顶部那花费不菲布置的“聚水灵阵”正全力运转,将方圆数里内精纯的水灵之气强行汇聚于此,使得室内的灵气浓度达到了外界的五倍有余,呼吸间都带着湿润的灵韵。

在他丹田气海之内,一场关乎道途的蜕变正在激烈进行。原本如同缥缈云雾般的气态灵力,在《青霄剑元诀》的疯狂运转与极致压缩下,正发生着剧烈的质变。那淡青色、带着丝丝毁灭气息的剑元,此刻如同被激怒的龙蟒,在经脉中奔腾咆哮,每一次周天运转,都更加凝练一分,逐渐从气态向着更具力量感的液态转化,丹田核心处,甚至已经隐隐出现了一小洼闪烁着青光的液态真元雏形。

那柄始终沉寂、却与他性命交修的断剑虚影,与散发着温润祥和紫光的紫云丹炉,一同悬浮在气海上空,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着,散发出古老而玄妙的道韵,仿佛在见证并辅助着这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特别是那尊紫云丹炉,自从林羽触及突破的最终壁垒,炉身便自发地流转起更加明亮、宛如活物般的紫色光华,一缕缕精纯柔和、蕴含着先天水元生机的气息不断溢出,如同最上乘的甘霖,无声地滋养、拓宽着他那因修炼《青霄剑元诀》而远比同阶坚韧的经脉,并巧妙地调和着剑元中那丝毁灭特性在极限压缩下可能带来的潜在躁动与反噬,使得整个冲击过程虽激烈,却始终维持在可控的轨道上。

来到碧波岛已近半年光阴。这半年里,他凭借一手日益精进的炼丹术,积累了远超普通散修的丰厚资源;加之《青霄剑元诀》这本命功法的玄奥霸道,以及此地极其适合水属性功法修炼的充沛灵脉环境,他已臻至感剑期大圆满的极限,进无可进。此刻,正是冲击御剑期(筑基),鲤鱼跃龙门的关键时刻!

“气海化元,青霄为引。破而后立,剑心自明……”

林羽心中如古井无波,默念《青霄剑元诀》中关于筑基的核心要义,将全部心神、意志沉入丹田,引导着体内那奔腾如决堤江河、却又带着斩灭一切气息的淡青色剑元,向着那层坚固、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境界壁垒,发起一次又一次凶悍、精准而决绝的冲击!恍惚间,似有清越而古老的剑鸣自他灵魂最深处响起,那截断剑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毁灭剑意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彻底唤醒,悍然直冲识海!

“破!”

心中一声如同九天惊雷般的低喝炸响!林羽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剑元、所有的对剑道的感悟,尽数压缩凝聚于一点,以那丝苏醒的毁灭剑意为最锋锐无匹的矛尖,携着丹田内浩瀚澎湃、已达临界点的所有灵力,义无反顾地、狠狠地撞向了那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屏障!

轰隆隆——!

意识之中,仿佛有开天辟地般的巨响连绵传来!丹田气海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拓宽了数倍!原本汹涌澎湃、几乎要撑破经脉的气态剑元,如同百川归海,瞬间坍缩、凝聚,化为更加凝实、更加浑厚、流淌着深邃淡青色光泽的液态真元!真元如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其总量与精纯度,比之感剑期时雄浑了何止五倍!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之力也随之暴涨,原本只能勉强覆盖方圆五十丈的范围,此刻心念一动,竟能轻易延伸至一百二十丈开外,范围内的一沙一石、一草一木,皆清晰无比,如同亲见!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剑道,尤其是那丝毁灭剑意的感悟与掌控,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层次。那剑意不再仅仅是引而不发、作为关键时刻的底牌,而是初步与他自身神魂相融,真正做到如臂指使,运转由心!心念微动,便可引动一丝湮灭万物般的恐怖威能,凝而不散,收放自如。

御剑初期,成!

林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淡灰色的毁灭剑光如同实质般一闪而逝,良久,那慑人的光芒才渐渐内敛,恢复平日里的深邃与平静。他仔细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液态青霄剑元,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斥心间,嘴角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由衷的、带着满足的笑意。突破御剑期,不仅意味着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寿元亦随之增长至二百余载,在这危机四伏、强者为尊的乱星海,他终于算是有了初步立足的根本,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底层小修士。

他起身,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骨节发出噼啪如炒豆般的清脆响声,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出。心念微动,那柄一直随身携带、近日才用部分星纹钢重新祭炼温养过的长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青色惊鸿,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而凌厉的轨迹,剑身震颤间,隐隐有低沉的风雷之声相伴,这是灵力质变后,青霄剑元外显带来的自然异象,威力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林羽深居简出,不见外客,全力稳固刚刚突破的御剑期修为。直到感觉体内液态青霄剑元如臂指使,运转圆融无碍,神识稳固,精气神皆达到巅峰状态后,他才再次将部分精力投入到炼丹之中。突破御剑期带来的好处是全方位且巨大的,神识强度增强了数倍不止,对紫云炉的掌控更加精细入微,仿佛能感知到炉内每一丝火焰的跳跃与药力的细微脉动;对《百川流觞丹经》中诸多此前觉得晦涩的精妙手法与丹理,此刻也豁然开朗,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一日,他准备尝试炼制一种对他而言颇具挑战性,且市场需求极大的丹药——三阶下品‘水元丹’。此丹对于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修士滋养、拓宽经脉有极佳效果,甚至能微弱提升对水灵气的感知与亲和度,在乱星海这等水修众多的地方,可谓是有价无市的硬通货,往往一出现在市面上,便会引起各大家族的争抢。

林羽屏息凝神,挥手间召唤出紫云炉。突破之后,他与这尊神秘丹炉的联系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更加紧密无间。炉身上那些古朴玄奥的云水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随着他的呼吸与心跳,竟在微微起伏流转,闪烁着灵动的光晕。他按照丹经中记载的更为高深的“百川控火诀”,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掐出一道复杂而精妙的灵诀。炉内并未立刻燃起熊熊烈焰,而是先弥漫出氤氲的、带着清凉水汽的紫色霞光,随即,一团色泽更深、更加灵动活泼、温度却更加柔和可控的紫色火焰——紫云灵火自炉底升腾而起。火焰跳跃间,隐隐与洞府内浓郁的水灵气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与能量循环,使得炉内空间仿佛自成一方水元世界。

将主药“三百年份的水晶兰”以及十余种颇为珍贵的辅药,按照特定的顺序和时机,依次投入炉中。林羽全神贯注,强大神识如同无数无形的精密触手,密切感知着炉内每一分药力的细微变化、融合过程以及火候的微妙转换。突破御剑期后,他发现自己对药性理解的敏锐度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甚至能隐隐“看”到不同药材的精华药力在炉中如同一条条色泽各异的灵性溪流,在法诀的引导下,交汇、排斥、碰撞,最终完美融为一体的奇妙景象,这使得他对成丹的把握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整整三个时辰,林羽都保持着极高的精神集中度,不敢有丝毫松懈。当炉内所有药力终于完美融合,化作一团湛蓝欲滴、晶莹剔透、散发着磅礴生机与纯净水元波动的药液精华时,他精准地抓住那稍纵即逝的凝丹时机,低喝一声,双手如幻影般打出最后一道复杂玄奥的“水润凝丹诀”。

炉盖应声轻启,九粒圆润无瑕、散发着柔和而深邃湛蓝光泽、表面带着天然形成、宛如海浪波纹般螺旋丹纹的丹药,如同拥有灵性般,鱼贯飞出,精准地落入早已备好的寒玉瓶中。玉瓶入手,立刻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瓶内更是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周身经脉都隐隐跃跃的纯净水元气息。

“极品水元丹!而且一炉九粒,成丹率十成!”林羽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与自豪之色。这等品质的水元丹,放在碧波岛,绝对会引起各大家族的疯狂争抢,其价值远超普通的三阶下品丹药,甚至可与一些普通的三阶中品丹药相媲美。

......

三日后,林羽再次来到坊市中信誉最佳、也与海家关系密切的“百草阁”,准备交付这批水元丹,并采购一些新的炼材。

掌柜赵明是个面容精干、眼神中透着商贾特有精明与谨慎的中年人,见到林羽进来,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核算的玉简账本,满脸堆起发自内心的热情笑容,快步从柜台后绕出迎了上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恭敬:“木大师,您可算来了!小店可是日日盼着您大驾光临啊!”

当林羽取出那个装着水元丹的特制寒玉瓶时,赵明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有丝毫闪失。他轻轻拔开用灵蜡密封的瓶塞,将一粒丹药倒在铺着柔软雪蚕锦的托盘上,先是仔细端详其圆润的形态、深邃的湛蓝色泽与那天然形成的螺旋丹纹,然后凑近深深嗅了一口那纯净无比的药香。片刻之后,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激动与震惊而有些发颤:“这…这丹纹,这药香…灵光内蕴,水元澎湃…竟是极品水元丹!木大师…您…您的丹道造诣,当真…当真深不可测!老夫经营这百草阁数十载,经手丹药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成色、药性如此完美的水元丹!这已然接近传说中的无瑕之境了!”

林羽对此反应早已有所预料,只是微微一笑,神色依旧淡然:“赵掌柜过誉了。不过是侥幸成功一炉而已。还是按老规矩,七成由贵店代为销售,三成直接折现灵石即可。”

“好好好!绝对没问题!大师放心,小店定会为您卖出一个最好的价钱!”赵明连声应下,忙不迭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双手奉上,“这是上次您委托售卖的那批‘壮血丹’和‘清瘴丸’的收益,扣除小店一成的佣金,共是八百中品灵石,请您过目。”紧接着,他又恭敬地递过一份材质特殊、散发着淡淡灵压与檀香气的烫金请柬,“另外,这是三日后的‘碧波小会’请柬,岛主府那边的管事特意亲自前来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大师您的手中,可见对大师的重视。”

林羽接过请柬,入手感觉温润中带着一丝凉意,是以某种深海妖兽的皮鞣制而成,边缘烫着金线,上面用蕴含灵气的特制墨汁书写着邀请文字,彰显着其不凡与正式。他心中明了,这是自己成功炼制出三阶丹药后,真正获得了碧波岛最上层势力的认可与主动拉拢。

就在他清点完灵石,准备离开百草阁时,店外却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喧哗与杂乱脚步声。只见数名身着统一明黄色劲装、气息彪悍、眼神凌厉带着煞气的修士,簇拥着一位身着华服、面色倨傲、眼神带着几分轻浮与不耐之色的青年,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那青年修为在御剑初期,但其气息虚浮不稳,灵力波动杂乱,显然是依靠家族海量丹药和资源强行堆砌上来的境界,根基极为不牢,如同沙滩上的堡垒。

掌柜赵明见到此人,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瞬间又浓郁了三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与讨好,快步上前招呼道:“沙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被称作沙少爷的青年漫不经心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目光在店内随意扫过,最终落在了林羽手中那枚尚未收起的、颇为醒目的烫金请柬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明显的不快。

“哦?碧波小会的请柬?”沙少爷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玩味与审视,“看来你就是最近在坊间传言颇多、运气不错的那个炼丹师木雨了?”

林羽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无波,如同幽深古潭,不起丝毫涟漪:“正是在下。”

“我是沙家沙辰。”青年扬着下巴,自报家门,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源自家族势力的优越感,“我沙家如今正缺一名得力的专属炼丹师。看你炼的丹药还算有点名气,以后就专门为我沙家炼丹吧。每月给你五百中品灵石的俸禄,绝不会亏待了你。”语气颐指气使,仿佛这不是招揽,而是赐予对方天大的恩典与机会,容不得拒绝。

若是刚来碧波岛时的林羽,或许还需隐忍一二,暂避锋芒。但如今他修为突破,心境更为沉稳通透,剑心澄澈,却绝非忍气吞声、任人拿捏之辈。他眼神微冷,淡淡道:“承蒙沙少爷看重。但在下闲散惯了,潜心丹道与修行,暂无依附任何势力的打算。”

沙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蒙上一层寒霜。他身旁那名修为在御剑中期、脸上带有一道狰狞疤痕的护卫头领立刻上前一步,一股带着土石般厚重、压迫感十足的威压隐隐罩向林羽,冷声喝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沙少爷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在这碧波岛上,还没几个人敢驳我沙家的面子!识相的就乖乖应下,否则……”

若是感剑期时,面对御剑中期修士有针对性的灵压逼迫,林羽或许会感到气血翻腾,需要暂避锋芒。但此刻,他身形稳如磐石,纹丝不动,眼中寒芒乍现,一股凌厉无比、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的剑意稍纵即逝,如同无形却无比锋利的绝世宝剑出鞘一瞬,精准而霸道地将那护卫头领笼罩过来的威压从中“斩”破!空气中甚至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撕裂声。

“嗯?!”那护卫头领脸色微变,看向林羽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疑与凝重。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主要以炼丹闻名的年轻人,神识竟然如此坚韧凝练,剑意更是凌厉可怕得远超他想象!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炼丹师该有的气息!

沙辰见林羽竟敢反抗,而且似乎还让自己的护卫吃了点小亏,顿时更加恼怒,感觉面子挂不住,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先带回府中再说!”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如同清泉流响,打破了店内的紧张气氛:

“沙辰,你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在我海家合作的百草阁内,强行掳人吗?”

随着话音,一名身着水蓝色流仙长裙,身姿窈窕曼妙,容颜清丽绝俗,气质如空谷幽兰、水中明月的女子,款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穿着朴素灰色衣裙、气息却沉凝如海、目光锐利如电的老妪,赫然都是御剑后期的高手!而这蓝裙女子本身,修为亦是御剑初期,但其气息凝实厚重,根基稳固,周身隐隐有水波流转、圆融自如的道韵,远非沙辰那种虚浮可比,显然是一步一个脚印苦修而来。

见到此女,沙辰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海明月!你来做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海明月,碧波岛三大修仙家族之一,海家的大小姐!不仅身份尊贵,自身天赋更是出众,年纪轻轻便已凭自身能力与毅力筑基成功,是海家下一代公认的核心继承人,在岛上声望极高,与沙辰这等纨绔截然不同。

海明月并未立刻理会沙辰那难看的脸色,而是先转向林羽,盈盈一礼,姿态优雅从容,声音温和悦耳:“这位想必就是木雨大师吧?小妹海明月,久闻大师丹术精湛,心生仰慕,今日得见,幸会。下人无状,惊扰大师清静了,还望大师海涵。”

林羽能感受到此女语气中的真诚与尊重,与那沙辰的蛮横无礼截然不同,便也回了一礼,不卑不亢:“海小姐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海明月这才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沙辰,语气转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沙辰,木大师是我海家的贵客。你在此地威逼利诱,是不将我海家放在眼里吗?”

沙辰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海明月,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这小子无门无派,一介散修,我沙家招揽他,有何不可?莫非你海家也想插手,要与我沙家为敌不成?”

“招揽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两厢欢喜,岂有强逼之理?”海明月寸步不让,言辞犀利,直指要害,“木大师既然明确表示不愿,沙少爷又何必强人所难,行此有失身份之事?”她美眸微转,似笑非笑地瞥了沙辰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莫非……是因为城外那座新发现的微型灵石矿脉的分配之事临近,急着增强家族实力,连最基本的脸面和修仙界的规矩,都不要了?”

此言一出,如同精准地戳中了沙辰乃至沙家的痛处,他勃然大怒,彻底撕破了脸皮:“海明月!你找死!”他身后一众沙家护卫也立刻气势汹汹,兵器半出鞘,森然寒光闪烁,店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发。

海明月身后的两名老妪几乎同时冷哼一声,不见她们有任何大动作,只是上前微微一步,两股远比沙家护卫强悍、如同深海暗流般磅礴浩瀚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巨大浪潮,稳稳地、却又无可抗拒地将沙家众人的气焰彻底压了下去,令那些修为较低的护卫脸色发白,呼吸不畅,连兵器都差点握不稳,更别提动手了。

沙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今日有海明月和这两位御剑后期的老妪在场,自己注定无法得手,再僵持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恶狠狠地瞪了泰然自若的林羽一眼,又死死盯住海明月,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撂下狠话:“木雨!还有你海明月,你们给本少爷等着!咱们走着瞧!”说完,带着一众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妄动的护卫,悻悻然地转身离去,背影显得颇为狼狈。

百草阁内,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终于松弛下来。掌柜赵明擦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细密冷汗,长长舒了口气,连连向海明月和林羽作揖道谢,心中后怕不已。

海明月再次向林羽表达歉意,语气诚挚:“让大师受惊了。沙家之人,尤其是这沙辰,向来跋扈惯了,行事无所顾忌。经此一事,大师日后还需多加小心些,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林羽看得出,海明月方才的解围,虽然有借机打压沙家、为海家招揽人才的考量,但其态度和行事风格,比那蛮横无理的沙辰不知强了多少倍,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他点了点头,道:“多谢海小姐出手解围,此情木某记下了。”

海明月见林羽并未因沙辰之事而对自己产生排斥,心中微喜,嫣然一笑,如明月破开云层,清辉洒落,令人眼前一亮:“大师若不嫌弃小妹冒昧,可否移步旁边的‘听潮轩’茶楼一叙?小妹对大师的丹术仰慕已久,心中有些丹道疑惑想向大师请教,同时也真心想与大师交个朋友。”

林羽略一沉吟。沙家这个麻烦已然结下,且对方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若无足够分量的势力作为倚仗,日后难免琐事缠身,干扰修行与炼丹。海家势大,若能与之交好,不仅能获得一定庇护,更能接触到此地更高层面的资源和情报网络,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关于“暴风角”的信息。眼前这位海明月,无论气度、谈吐还是表现出来的诚意,都值得一谈。

“海小姐相邀,敢不从命。”林羽点头应允。

......

片刻后,坊市中最负盛名、环境最为清雅的“听潮轩”茶楼,一间临海靠窗、布置得极为精致静谧的包间内。

海明月亲自挽袖,素手烹茶,为林羽斟上一杯热气腾腾、色泽碧绿清澈的灵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此乃碧波岛特产的“碧海灵茶”,以深海灵泉灌溉而生,有宁心静气、滋养神识之效,价格不菲,寻常修士难得一品。

“方才之事,再次向大师致歉。”海明月放下精美的茶壶,神色变得认真了些,“不瞒大师,我海家与沙家因城外那座新发现的微型灵石矿脉的归属与利益分配,近来关系日趋紧张,摩擦不断。沙家行事向来霸道,若让其在此事上占据上风,恐怕日后这碧波岛,将再无我等安生立命之所。”她轻轻一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决绝。

她顿了顿,清澈明眸真诚地看向林羽:“我海家求贤若渴,尤其是像大师这般丹术高超、心性沉稳之人。若大师愿意,我海家愿奉大师为‘上宾客卿’,地位尊崇,与家族长老等同,绝不干涉大师任何自由,更不会将大师当做普通附庸看待。只希望在大师方便之时,能优先为我海家炼制一些急需的丹药。作为回报,我海家必以最高规格的报酬和资源相待,每月固定奉上八百中品灵石作为供奉,并且,大师炼丹所需之材料,只要我海家能力所及,定会优先、尽力为您提供,价格从优。”

她态度恳切,条件开得极为优厚,尤其是“绝不干涉自由”和“上宾客卿”的身份,显示了极大的诚意与尊重,与沙辰那颐指气使、如同对待仆役般的“招揽”有着天壤之别。

林羽并未立刻答应,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淡淡灵气,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海小姐诚意,木某感受到了。不过,在下有一事请教,不知海小姐可曾听闻过‘暴风角’?”

“暴风角?”海明月微微一怔,秀眉微蹙,思索了片刻,方才缓缓道,“大师指的是……位于乱星海极东之地,那片被所有航海图标记为绝对禁忌的死亡海域?此等凶地,便是古籍中记载亦是寥寥,多为只言片语的警示,告诫后人切勿靠近,以免身死道消。不过……”她话语一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家族秘辛,片刻后继续道,“我海家祖上,倒曾出过一位性情不羁、尤喜远游探索未知之地的先祖,他曾留下一些未曾刊印、仅限于家族内部流传的游历手札与杂记,其中似乎……零星提及过关于暴风角外围的些许模糊见闻与猜测。大师若对此等海外奇闻轶事感兴趣,明月回去后,可立刻命人去家族藏书楼仔细查找一番,或有收获。”

林羽心中一动,果然!海家作为碧波岛的地头蛇,传承久远,确实可能掌握着一些外界难以知晓的、关于暴风角的秘辛!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在下平日确对海外风物、古老传说颇感兴趣,若能侥幸一观贵族先祖手札,开阔眼界,必是幸事,木某先行谢过海小姐。”

海明月何其聪慧,她看出林羽对“暴风角”的兴趣,似乎并非简单的猎奇,背后或许另有深意,但她深知交浅不言深的道理,并未冒昧探询,只是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大师客气了,此事易尔。待我回府便立刻安排人手查找。那……关于客卿之事……”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目光带着期盼。

林羽心中迅速权衡。沙家已结怨,且对方行事狠辣,若无足够分量的势力作为倚仗,日后麻烦必然不断,会严重干扰他的修行、炼丹与寻找暴风角线索的计划。海家势大,能提供有效庇护和稳定且优质的资源渠道,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可能提供关于暴风角的珍贵古籍线索。暂时挂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客卿身份,对自己而言,显然是利远大于弊。

思虑已定,林羽放下茶杯,正色道:“承蒙海小姐与海家如此看重,盛情难却。木某便却之不恭,暂且应下这客卿之职。只是木某性情喜静,潜心丹道与修行,若非必要,不会常驻贵府,这一点还望海小姐知悉。”

海明月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如朝阳的笑容,显然极为欣喜,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大师放心!一切皆依大师之意!我海家绝不会以任何俗务烦扰大师清修!明月这便回去准备客卿令牌、相关契约以及第一月的供奉资源,并立刻安排人手查找古籍!”她行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当即与林羽约定好三日后碧波小会上再详谈后续,便起身盈盈一礼,带着两位沉默寡言却气息惊人的老妪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回去安排相关事宜,以显示海家的效率与诚意。

......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羽在茶楼稍坐片刻,品完那杯价值不菲的碧海灵茶后,便起身返回位于东区的洞府。当他行至一处相对僻静、两侧皆是嶙峋黑色礁石、海浪拍岸声不绝于耳的海崖路段时,四周空气骤然一凝,一道土黄色的光幕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及两侧礁石上迅速升起,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他前后道路彻底封死,光幕厚重,明显带有隔绝内外气息、声音与神识探查的效果。

“小子,得罪了我家少爷,还想投靠海家?真是痴心妄想!”阴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从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响起。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拦住了去路,正是白日里沙辰身边的那名御剑中期疤痕护卫,以及另外两名面露狞笑、眼神凶戾的御剑初期帮手。三人呈品字形,将林羽围在中间,杀气腾腾,显然来者不善。

“是沙辰派你们来的?”林羽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周身气息却依旧平稳。他料到沙家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嚣张且迫不及待,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他返回洞府的半路进行截杀!这等行径,已然是彻底撕破脸皮,无所顾忌了。

“哼!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下辈子记得眼睛放亮一点!”那御剑中期的疤痕护卫狞笑一声,不再废话,手中那柄寒光闪闪、明显淬过毒的分水刺一振,身形化作一道疾速的黄色流光,人器合一,直刺林羽心口要害,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另外两人也同时暴起发难,一人挥动厚重的鬼头刀,带着恶风拦腰横斩,势大力沉;另一人则使一柄沉重的开山斧,高高跃起,带着千钧之力劈向林羽头颅,三人配合默契,攻势狠辣老练,封死了林羽所有主要的闪避空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经验丰富。

面对三名同阶修士毫不留情的围攻,林羽眼中寒光爆闪,心中杀意顿生。既然对方主动寻死,那就用他们来好好磨砺一下自己御剑期的实力,正好验证《青霄剑元诀》配合毁灭剑意,在实战中的真正威力!

他脚下步伐玄妙一变,《流云步》第一式“微风拂柳”施展到极致,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又好似风中飘絮,于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分水刺突袭。与此同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柄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有星点寒光内敛、剑身泛着淡淡青辉的长剑——这正是他突破后,用新得来的部分星纹钢重新祭炼温养过的随身佩剑,品质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更能承受青霄剑元的灌注。

剑甫一出鞘,一股凌厉无比、带着令人灵魂战栗、仿佛要斩灭一切生机与物质的毁灭剑意便骤然爆发!与感剑期时相比,这道剑意不再仅仅是引而不发,而是如同出鞘的凶兵,凝练如灰色实质,带着斩灭一切的意志,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

“惊涛骇浪,亦需平息!青霄——斩浪!”

林羽心中低喝,手中长剑挥动,施展出《青霄剑元诀》中一式侧重于范围攻击与混乱切割的剑招。剑光并非追求浩大声势,而是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爆发的无数暗流与死亡旋涡,诡异、锋锐,充斥着混乱的切割与湮灭之力!淡灰色的剑光如同潮水般涌向两侧的御剑初期修士。剑光过处,那两人斩来的鬼头刀和开山斧,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与那蕴含毁灭气息的青霄剑元稍一接触,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灵光瞬间黯淡、崩灭,法器本体如同朽木般被轻易削断!

剑气余势丝毫不减,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寻隙而入,破开了他们仓促间撑起的、在毁灭剑意面前显得脆弱不堪的护体灵光,在其胸前留下了深可见骨、边缘呈现诡异焦黑状的恐怖伤痕!毁灭剑意甚至侵入其经脉,疯狂破坏!两人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便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口喷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土黄色的光幕壁垒上,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随即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眼神迅速黯淡,显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那御剑中期的疤痕护卫大惊失色,亡魂大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刚突破御剑期、主要以炼丹闻名的“木雨”,实战能力竟如此恐怖!这剑法,这凝练到实质的毁灭剑意,这狠辣果决的手段,哪里像是一个丹师?分明是那些大宗门里专门培养的、浸淫杀伐剑道数十年的核心真传剑修才有的威势!他心中骇然,急忙变招,将分水刺舞得密不透风,试图转为全力防守,同时将土黄色的护体灵光也催发到极致,如同一个厚重的龟壳。

“浪潮已碎,何以为继?青霄——破罡!”

林羽剑势随之再变,身形如鬼魅般倏忽贴近,正是流云步与剑招的完美结合!他手中长剑剑尖高速颤动,化作无数点冰冷刺骨、凝聚着高度压缩的穿透性剑元的寒星,如同汹涌浪头拍击在礁石上碎裂成的无数水珠,看似分散,实则每一“点”都蕴含着极致的穿透与毁灭之力,撞破各种护体罡气!

叮叮当当——嗤嗤!

一阵急促如暴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与护体灵光被撕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疤痕护卫只觉一股股尖锐无比、带着恐怖侵蚀性与毁灭力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透过分水刺传来,震得他手臂剧痛发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品质不俗的分水刺更是被震得哀鸣不已,灵光急速黯淡,几乎要脱手飞出!他引以为傲的厚重护体灵光,在那密集的“破罡”剑点之下,如同纸糊一般,被撕扯得千疮百孔!

“怎么可能?!他刚刚突破,剑元怎会如此凌厉霸道?!”护卫心中亡魂大冒,肝胆俱裂,这力量,这剑元的破坏性,完全超出了他对御剑初期修士的认知极限!他再也不敢有丝毫恋战之心,借着一次猛烈碰撞带来的反震之力,身形狼狈不堪地向后暴退,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煞星。

林羽并未追击,持剑而立,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瞬间重创两名御剑初期、逼退一名御剑中期的战斗,并未耗费他太多气力。突破御剑期后,《青霄剑元诀》修炼出的液态剑元,无论在浑厚程度、恢复速度还是本质的杀伤力上,都远非感剑期可比,支撑这等强度的爆发,绰绰有余。

“滚回去告诉沙辰,”林羽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同万载寒冰,“若再敢派人来犯,犹如此石!”

话音未落,他反手随意一剑挥出,一道凝练如丝、色泽淡灰、毫不起眼却让人心悸的毁灭剑气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命中旁边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坚硬无比的黑色礁石。没有预想中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碎石飞溅,那礁石微微一顿,随即从中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平滑如镜的笔直缝隙,紧接着轰然分成两半,向两侧倒下,断口处光滑无比,仿佛被世间最锋利的神兵细细切割过一般,甚至能看到岩石内部清晰的纹理!

那疤痕护卫见到此景,吓得魂飞魄散,头皮发麻,哪里还敢有半分停留?他手忙脚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撤去阵法禁制,连昏迷在地、生死不知的同伴都顾不上了,如同丧家之犬般,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头也不回地朝着沙家方向疯狂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那恐怖的灰色剑气追上,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林羽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剑,看也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两人,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自家洞府方向走去,海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知道,经此一战,“木雨”之名将不再仅仅与高超的炼丹术相关联。其展现出的强横战力,尤其是那凌厉诡异、带着毁灭气息的剑法与可怕的实战能力,必将迅速传遍碧波岛,引起各方势力更高程度的关注、忌惮,乃至……拉拢。

......

果然,次日,关于炼丹师木雨以一敌三,轻描淡写间重创沙家三名御剑修士(两名初期濒死,一名中期狼狈逃窜)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碧波岛的大街小巷,引得各方势力震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木雨大师,不仅丹术超群,能炼制极品水元丹,剑法更是了得,恐怖无比!沙家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三名御剑修士啊,据说两个差点被当场斩杀,另一个吓得屁滚尿流!海家真是好运气,竟然能招揽到这样一位丹剑双绝的奇才!看来与沙家的矿脉之争,海家胜算又大了几分。

茶楼酒肆间,坊市地摊前,修士们交头接耳,话题都离不开这位突然崛起的“木雨大师”。沙家这次吃了个结结实实的大亏,颜面扫地,却出乎意料地暂时偃旗息鼓,没有立刻展开报复,显然是林羽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们产生了忌惮,需要重新评估。而海家则对此结果喜闻望外,海明月亲自下令,不仅增派了精锐人手在林羽洞府附近轮班值守、暗中保护,更送来了不少珍贵的疗伤、恢复丹药以示慰问和拉拢,将这位新客卿的地位抬得极高。

......

三日后,备受瞩目的碧波小会如期在岛主府旁一座被强大阵法笼罩的华丽宫殿内举行。

林羽手持烫金请柬,在海明月亲自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大殿。殿内灯火通明,装饰奢华,已有数十名修士在场,修为最低也是御剑期,大多是碧波岛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大家族的长老、商会首领、有名的散修高手等等。海明月今日显然经过精心打扮,穿着一袭水蓝色缀有珍珠的曳地长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她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她早早便在殿外等候,见到林羽,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明媚而真诚。

木大师。海明月盈盈一礼,随后递过一枚雕刻着海浪纹路、中间镶嵌着一颗深蓝色宝石的精致令牌,以及一个做工精美的储物袋,这是我海家的最高等级客卿令牌,凭此令牌,大师在我海家名下所有产业消费均可享受七折优惠,能调用部分家族情报网络,在某些紧急情况下,甚至能请求附近的海家修士援助。这些是家族为大师准备的一些三阶炼丹材料和这个月的供奉,一共一千中品灵石,聊表心意,还请大师笑纳。

林羽接过,神识随意一扫储物袋,里面不仅有数种他正急需的、颇为罕见的三阶辅药,那整整齐齐码放的一千块中品灵石更是闪烁着诱人的光华,手笔确实不小,显示了海家的诚意与财力。他点头致谢:有劳海小姐费心。

两人站在一起交谈,顿时成为了全场焦点。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羡慕,自然也少不了嫉妒。沙家家主沙通天也带着一脸阴郁的沙辰在场,看到林羽和海明月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沙辰更是眼神怨毒无比,死死地盯着林羽,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但经历过上次的惨痛教训,以及在场众多高手环伺下,他终究不敢再上前自取其辱。

小会正式开始后,各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稀材料、高阶法器、功效奇特的丹药、乃至拥有特殊血脉的妖兽幼崽陆续被呈上展示台,引得在场修士纷纷出价,交易气氛热烈。林羽也看准时机,出手用灵石换购了几样炼制三阶丹药所需的辅助药材,其中一株“千年海魂木”更是他接下来打算尝试炼制一种滋养神魂丹药的关键主药之一,让他颇为满意。

当小会进行到后半段,气氛最为高涨之时,海明月突然优雅地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诸位道友,请静一静。借此机会,我海家有一事宣布。我海家上宾客卿,木雨大师,近日成功炼制出一炉三阶下品‘水元丹’。”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聚焦过来。水元丹的名头,在场的水修几乎无人不知。

海明月微微一笑,继续道:“此丹于修炼水属性功法、滋养拓宽经脉有奇效,而木大师所炼之水元丹,品质绝佳,已达极品之境!”说着,她身旁一名侍女适时端上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三粒被水晶罩罩住的丹药,正是那带着螺旋丹纹的极品水元丹。

“极品水元丹?!” “真的假的?水元丹能炼出极品?” “海家这是……要炫耀实力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声,不少水属性修士眼神变得炽热起来。立刻有数人上前,近距离查验丹药,当感受到那纯净磅礴的水元药力和完美的丹纹时,无不露出震撼与渴望之色。

海明月适时道:“今日,我海家代表木大师,愿拿出这三粒极品水元丹,换取等值的‘星纹钢’,至少需五十斤。”

星纹钢是炼制飞剑和某些特殊法器的上佳材料,同样珍贵。很快,便有一位专营矿产的商会代表与海家达成交易,用五十五斤品质上乘的星纹钢换走了这三粒丹药。海家此举,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木雨这位客卿无可替代的价值与海家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极大地提升了海家的声望,也彻底奠定了林羽在碧波岛上层圈子中的地位。

经此一事,林羽“木雨大师”的名声彻底在碧波岛最顶层的势力圈中打响,无人再敢因其看似年轻的容貌和初入御剑期的修为而有所轻视。一个能炼制极品三阶丹药,同时拥有轻易斩杀同阶战力的修士,无论走到哪里,都足以赢得尊重和忌惮。

......

小会结束后,海明月亲自将林羽送回东区洞府,并将几本颜色泛黄、用特殊药水处理过以防腐坏的古籍副本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大师,这便是家族藏书楼中能找到的、所有关于暴风角的记载了,虽大多只是先祖游历时的零星见闻与推测,记载模糊,且仅限于外围区域,但但愿能对大师的研究有所助益。海明月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另外,家族库房中还收藏有几样年代久远、与炼丹相关的古物,其中一件残破的玉简,据说也是先祖从某处未知水府中带出,其上的部分纹路似乎与丹炉有关。大师若有兴趣,明日可来府中库房一观。

林羽心中猛地一动,与丹炉相关的古物?还是出自水府?难道会与自己的紫云炉有关?他面色不变,压下心中的波澜,点头道:多谢海小姐,明日木某必当登门拜访,叨扰了。

海明月嫣然一笑,如月下海棠:大师肯来,是海家的荣幸。那明月明日就在府中,恭候大师大驾了。说完,再次盈盈一礼,便带着随从,翩然离去。

厚重的洞府石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彻底隔绝。

静室之内,林羽摩挲着手中那枚冰凉而沉重的海家客卿令牌,又看了看那几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古籍副本。他知道,自己已然深深地卷入了碧波岛势力博弈的旋涡之中。但为了获取更高级的炼丹资源,为了探寻暴风角的秘密,为了更快地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这是必要且值得的选择。

他点燃一炉有宁神效果的“水沉香”,在袅袅升起的淡蓝色香烟中,于灯下缓缓翻开了古籍的第一页。泛黄而脆弱的书页上,古老的文字记载着关于那片死亡海域的风暴、诡异现象以及一些光怪陆离的传说。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其中一页绘制的、略显粗糙的示意图时,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地凝固在了图角落的一个标记上——那是一个由三道水波环绕一座小山的奇特图案,与他紫云炉炉身底部某个极其隐蔽的纹饰,几乎一模一样!

明日海家库房之行,看来是非去不可了。林羽轻声自语,眼神在跳动的烛光下,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修为成功突破至御剑期,并初步融入本地顶尖势力,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发育时间、资源与情报渠道。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与危险,但此刻,掌中剑更利,心中道更坚,他已有更强的信心与实力去面对。暴风角的重重迷雾,炼丹术的更高境界,以及与紫云炉相关的古老线索,都将在踏入海家库房之后,于新的起点上,徐徐展开更为波澜壮阔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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