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两公婆肉麻的时候,远在巴黎的幼王就没这么温馨了。
巴黎的雨夜冰冷刺骨,王宫长廊尽头,年轻的法兰西女王夏洛特·德·瓦卢瓦(原查理七世)伫立在窗前。
雨幕敲打着彩绘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一万金...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来自罗马的信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又是一万金...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浅蓝色长发和鸢尾花王冠。
这位刚刚从英格兰人手中夺回巴黎的年轻君主,此刻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仿佛法兰西流淌的泪水。
夏洛特转身走向壁炉,火焰在她碧蓝的眸中跳动。
墙上悬挂着一面褪色的军旗——那是贞德曾经高举的法兰西军旗,旗面上还留着战火的痕迹。
贞德...她轻声低语,指尖抚过军旗粗糙的布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她只是个躲在兰斯教堂瑟瑟发抖的少女,英格兰军队的喊杀声近在咫尺。
是那个来自多雷米的村姑手持军旗,为她杀出一条加冕之路。
陛下,请随我来。贞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坚定而温暖。
法兰西需要它的君主。
她记得贞德那双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手如何稳稳握住军旗,记得她在战场上高呼以天主之名时眼中的光芒,记得她笨拙却真诚的宫廷礼仪...
最深刻的记忆是加冕典礼那天。
贞德穿着特意擦亮的盔甲站在她身旁,当王冠戴在她头上时,那个总是严肃的少女露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陛下,贞德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法兰西终于有了它的正统君主。
那时她握住贞德的手,许下誓言:我们会一起重建法兰西。
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加冕这一天,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钦佩又仰慕的大姐姐...
但誓言很快被战火吞噬。贞德被俘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在筹划反攻。
英格兰使臣冰冷的话语至今让她记忆尤深:赎回这个异端需要一万金币。否则,火刑架将是她的归宿。
她甚至还记得那个使臣那两根该死的中指和食指,还有那可憎的面容...
她凑不齐那笔钱。一万金!整个法兰西一年收入的近一半,更别提现在只有半壁江山的法兰西了...
王室金库空空如也,贵族们袖手旁观。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如同姐姐般的少女遭受火刑...
在父兄皆死之时,她祈祷有人能拯救法兰西,贞德便出现了。
奥尔良大胜利,兰斯加冕...一系列胜利让她觉得有希望夺回法兰西的所有领土。
有希望可以和那位敬爱可亲的少女连为姻亲...直到贞德被俘,美梦惊醒了。
在贞德被俘的时候,任由她如何祈祷,却再也没人拯救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少女了,
“神啊,求求你救救贞德...求求你救救贞德...”那段时间,她不知在梦中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只是毫无回应...
神啊...夏洛特冷笑一声,将罗马的信件扔进火中,贞德拯救了法兰西,而你们只想着榨取金币!
火焰吞噬羊皮纸的瞬间,她仿佛又看见鲁昂广场上的熊熊烈火。
虽然从未亲眼目睹,但噩梦无数次重现那个场景:贞德在火中高呼天主之名,英格兰士兵的哄笑声,还有人群中压抑的哭泣...
狗东西...夏洛特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你配不上贞德的虔诚。
她轻轻取下墙上的军旗,将它紧紧抱在胸前。
旗面上还残留着战场的硝烟味,就像贞德永远带着阳光与尘土的气息。
这是贞德留给她的最后礼物——在那封绝笔信中,贞德写道:军旗会守护您,就像我永远守护法兰西。
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尊荣,她对着军旗低语,但不是用金币,而是用烈火...
雨声渐歇,黎明的微光透过窗棂。夏洛特站在晨曦中,鸢尾花王冠下的面容平静如水,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侍女轻轻敲门:陛下,晨祷时间到了。
夏洛特缓缓转身,军旗在她手中如战袍般飘扬:告诉枢机主教,今日的晨祷取消。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要单独待一会儿。
当房门关上,她走到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浅蓝色长发,碧蓝眼睛,苍白的皮肤——与贞德健康的麦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你说过,法兰西需要坚强。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现在,我准备好了。
她打开秘密抽屉,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这是贞德被俘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字迹潦草却坚定:
陛下,当您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无法继续守护在您身边。但请永远记得,法兰西值得您为之奋战。
不必为我的命运悲伤,而要为我们深爱的土地继续战斗。您永远是法兰西真正的光明——您忠贞的,贞德。
信纸边缘有淡淡的血迹,暗示着写信时的艰难处境。
雨下的更急了。夏洛特站在窗前,望着塞纳河上升起的朝阳。
新的一天开始,而她的心中,一个计划正在成形。
既然‘通神之人’不懂仁慈,她轻声自语,指尖划过贞德的字迹,那我也不会叫地上太平。
她轻轻将军旗披在肩上,仿佛披上战袍。这个动作让她想起贞德总是这样将军旗当作披风,在战场上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贞德,她对着晨光轻声道,这次轮到我来为你而战了。
军旗在晨光中微微飘动,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这位看似柔弱的法兰西女王,眼中终于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夏洛特走到书桌前,开始起草给各地领主的密信。她的笔迹优雅而坚定,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亮书房时,她停下笔,轻轻抚摸贞德的军旗。
等着看吧,我的朋友。她低语道,这次,法兰西不会再屈服于任何人的勒索。
她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巴黎渐渐苏醒的街道。
雨后的城市笼罩在薄雾中,塞纳河泛起粼粼波光。这个贞德为之献出生命的城市,此刻正需要一个新的希望。
召见大臣。她转身对侍从下令,声音冷静而威严,我要在巴黎圣母院前举行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