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澜看着陆星河，不由得低下了头：“哥，对不起。”
陆星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陆星澜捏了捏湿润的裙角，眼里挤着泪水：“我……我也想救人的……但是我……但是我……”
她擦了擦泪水：“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害怕我救了人，又会有人要害我。我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真的分不清……”
她低声的哭泣着，看得出来她真的很伤心。
陆星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将青年人扛在肩上，朝着干燥的树林下走去：“好啦，不要再坐在水里了，小心着凉。”
陆星澜擦了擦小水珠，望着他的背影，然后起身跟了上去。
陆星河将青年人放在树下，然后在旁边生起一个火堆，温暖的火光照耀着陆星澜清瘦的身躯。
陆星澜蹲坐在旁边，伸出双手靠近火堆。
“哥哥，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毫不犹豫的跳水救人？难道……难道你就不担心那是个圈套吗？”陆星澜低声的问道。
陆星河笑了笑，将一根柴火丢进火堆。
“凡事不要想得太多，遵从于你自己的声音，只要是你自己想做的，那你就大胆放心的去做。太过于担心未来，你就会犹豫不前。”他轻轻说道。
陆星澜说：“可是，做好事不一定有回报，反而还会带来祸患，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公平？”陆星河笑着摇了摇头，“我做好事从来就不是求得什么公平，或者为了什么回报。于我而言，这不过就是我随手可以做到的小事。”
“我可以救人，也可以不救，没人能说我什么。你也是如此，即使你有救人的能力但你也可以选择不救人，一样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你，这本来就是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陆星河笑着看向陆星澜：“听从于自己的本心，如果你觉得那是正确的，那你就不要有任何顾虑。如果你觉得会引火上身，你也不要感到焦虑。”
陆星澜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陆星河很快就又打断了她。
“好人是世界上活得最累的一种人，他们总是患得患失，害怕自己救不了每一个人，所以他们活的总是痛苦。所以啊，我不想做一个好人，我只是做了一件能让我开心的事情。”
陆星河顿了顿，又道：“如果某一天，杀人会成为让我开心的事情，我想我也不会阻止我自己。就像我所说的，我并不是一个好人。相反，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我只想让自己不难过，仅此而已。”
陆星澜呆呆听着陆星河讲完他的道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陆星河笑道：“我说完这些，你心里好受些了吗？”
陆星澜微微点了点头。
她问道：“可是哥哥，如果没有你在，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陆星河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是没有对错的，重要的是你内心是怎么想的。”
见陆星澜仍然心有所惑的样子，他笑了笑，道：“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了你眼中的恶人，那你是否可以为了你心中的正义，用你的剑杀了我呢？”
“我……”小姑娘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陆星河笑道：“不要害怕，遵从于你内心的想法。”
“不是，我是想说，其实我现在就挺想捅死你的。”
“……”
旁边的人有了动静，陆星河转头望去，只见青年人忽然猛的大吸一口空气，然后清醒了过来。
“我、我没有死？”青年人难以置信。
“你好。”陆星河笑眯眯道。
青年人看向两人，连忙起身跪拜。
“小人莫朋，多谢两位仙师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在下莫不敢忘。”
虽然他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刚刚濒死之际，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缕仙气灌入他的体内，帮他排除了体内的杂质。
所以此刻他非常确信眼前二人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只有仙人才有这种出神入化的本领！
他内心有些激动。
陆星河说道：“我看你身上很多泥沙，你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
莫朋说道：“仙师大人慧眼，小人确实是上游莫家村人士。只是遭了一伙贼人，被他们丢进河里，若是没有两位仙师，恐怕小人已经葬身鱼腹了。”
说到此处，莫朋还忍不住抹去了眼角的泪。
陆星澜看向陆星河：“哥，你怎么看？”
她虽然同情于莫朋的遭遇，但出于某种心理阴影，所以她并不是很信任莫朋所说。
陆星河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微微一笑：“上河流域，莫家村，不就是流沙河地段吗？这群人做事，还依旧是这般无脑残暴。”
“哥，你在说什么？”陆星澜问。
陆星河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去流沙河吗？”
“你的脑子，谁猜得到你是怎么想的？”陆星澜没好气道。
陆星河笑了笑，道：“因为流沙河最近要诞生出一个秘境，会吸引不少人来。我估计这倒霉蛋被扔进河里，就是因为那群修士将他当成了试探秘境入口的耗材。”
莫朋闻言脸色苍白，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恳请仙师替我讨杀贼人，我们莫家村，已经被他们杀害了不少人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陆星河唏嘘道：“又是一群将生命视作草芥、玩弄生命之人啊。”
他牵来那匹白马，将陆星澜扶上马。
“走吧，去看看那群家伙到底有多大能耐。”
陆星澜义愤填膺的对青年人说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莫朋感动不已，不过此时陆星河在旁边插嘴道：“不是替他，是替天！”
陆星澜不解：“有什么区别吗？”
陆星河笑了笑：“当然有啊，因为我并不是为了他才去决定除恶，我只是为了平尽心中的不平事罢了。”
“人是自私的生物。为他人还是为自己，从一开始就要决定清楚。”
陆星澜懵懵懂懂的驾着马离开。
莫朋呆呆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上前。
“仙师大人、仙师大人！”
陆星河转过头：“还有何事？”
莫朋跪在地上：“请仙师大人带上小人同行，小人一定尽心尽力服务仙师大人。”
陆星澜看向陆星河：“哥？”
陆星河冷淡的说道：“我们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转身牵着缰绳再次离开。
莫朋慌了，急道：“仙师大人救我一命，可又弃我于不顾，不会太过无情了吗？”
陆星澜看着陆星河停了下来，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莫朋见陆星河停下，心中一喜，又道：“仙师大人有好生之德，心怀众生，一定可以修行圆满、明悟真意的！”
他在地上接连磕出几个响头。
似乎想用这种办法让陆星河心软。
陆星河缓缓转过了头，眼神带着无尽的寒意。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得寸进尺了？”
莫朋愣在原地，浑身冷汗直流，额头的血水滴落。
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寒意，令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就这样保持着跪倒的姿势，也不敢抬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有多蠢。
仙人终究是仙人。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究竟是哪儿来的胆子敢向仙师大人索求什么？
此刻的他摸向自己的大腿，一股温热之意传了过来。
是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