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许望炎扭头顺着阮眠视线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行政夹克的中年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不疾不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许望炎站起身子,阮眠的父亲走到两人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中年人便把手伸到他面前。
“小许是吧?”
许望炎有些愣。
下意识地将手握了上去。
“叔叔好。”
许望炎小声朝中年人打了招呼。
他多少有点心虚。
毕竟刚才人家的宝贝闺女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该说不说,阮眠的爸应该是个人物,这都能沉住气。
换了自己,别说小许了,能给你好脸就算不错了。
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许的?
是今天上午和阮眠的妈妈通过气了吗?
还是阮眠之前提到过自己?
许望炎不得而知看,他自然也不会问。
“你不是今天有个会吗?”
阮父在自己女儿旁边坐下,铁质的椅子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开完就来了,你一个人在这我不太放心。”
许望炎依旧心虚。
到底是因为怕这么大的场面阮眠受不了而不放心,还是因为自己在这而不放心。
“主要是怕有什么问题,你处理不了。”
他又补上一句。
许望炎悄悄吸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人精吗?
他感觉阮父绝对是做事滴水不漏的那种。
“呸呸呸,能有什么事?”
阮眠有些不满。
明明刚刚她才是心神不宁的那一个。
在自己老爸来了之后,她好像也放松了许多。
“小许,真是麻烦你了。”
阮父微微探出头,看向许望炎说道。
“不麻烦,我平常也没什么事。”
许望炎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这样显得自己好像每天都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样。
虽然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但是第一印象还是挺重要的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上了一周课,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就是应该休息一下,结果还要委屈你陪着小眠来医院。”
阮父语气平和地说着,此刻他就像是为人解惑的老师。
许望炎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人说话也太有水平了吧?
自己根本接不住。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听她妈妈说,是一个社团?”
阮父继续问道。
“算命认识的。”
许望炎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听阮眠率先回答。
“那你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分。”
又来了,缘分。
该说不愧是两口子吗?
说的话都如此相像。
“别怪叔叔多嘴,她从小性子就有点孤僻,有点自视甚高,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今天听她妈妈说,她带了个朋友过来,我这个当爸的难免有些好奇。”
这推心置腹般的话语让许望炎不知该如何作答。
刚才他还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像是八面玲珑的人精,现在他觉得眼前的不过是个质朴的父亲罢了。
“你可放心吧,能跟我玩到一块去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阮眠靠在椅子上,语气略显平淡。
许望炎只觉得头大。
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和她们几个相比,自己好像的确是最正常的。
但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啊。
“年轻人就是应该有点个性。”
自己闺女这么说话,他也不恼。
开明的让许望炎感觉不真实。
“她在学校是不是没少麻烦你?”
“当然没有,而且我们也算是朋友,算不上麻烦。”
许望炎觉得自己这个回答丝毫没有问题。
最麻烦的一次也就是去年圣诞节出去吃饭,她拍了一张自己的半身照去误导垫脚哥罢了。
细数起来,好像是自己麻烦阮眠的时候比较多。
听完后的阮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到现在他对许望炎的印象还算不错。
内敛,稳重。
虽然话没有很多,但并不会给人畏畏缩缩不大气的感觉。
“等晓琳出院,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阮父突然说道。
“不用麻烦了叔叔。”
许望炎连忙拒绝。
只想想他就觉得尴尬。
自己和阮眠熟,和她爸妈又不熟。
最主要的是,阮眠的爸爸是不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怎么好像是在看女婿一样?
“哎呀爸,那就别在这安排了行吗?”
在旁边的阮眠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怎么好像许望炎是他儿子一样,又是麻烦又是邀请吃饭的。
“一起吃个饭又没什么。”
对于阮眠的反应,他这个老父亲并没有往心里去。
“对了小许,你是哪里人来着?”
许望炎感觉自己像是在被领导问话。
而且领导很有水平。
哪里人来着。
这样听起来就像是他本来知道,只是现在忘了罢了。
但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吧。
“我是沧岛本地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们沧岛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但是别人不知道,他许望炎作为一个本地人能不知道吗?
一线城市的消费水平,三线城市的收入水平。
用许曾的话说,他这二十几年也就勉强跑赢通胀。
沧岛的好,是针对来旅游的人,以及那些退休金成千上万的本地老头老太太而言。
而且许望炎还要总被那些老头头老太太说不是沧岛人。
日常被开除沧岛籍。
“放在北方还算可以。”
不管怎么说,在外人面前,不能丢了份。
“之前我在这干的时候,沧岛的市长还是张起新,真快啊,这都是十多年了。”
他说这句话时像是在缅怀过去。
但是许望炎听了心中却有些波涛汹涌。
他以前在这里任过职,而且特意替了当时的市长。
大多数时候,人下意识都会率先提起自己所在领域的信息。
在结合他穿着的行政夹克。
所以阮眠的父亲是体制内吗?
十年前在沧岛任职,后来离开,是平调?还是升迁?
许望炎猜测大概率是后者。
“这我不知道。”
许望炎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才多大,哪里会知道市长姓甚名谁。
“前年进去了。”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
这件事许望炎有印象。
只是他突然说这个,是在撇清关系吗?
“他进去的时候已经退休了,而且他这个级别的政治犯,在里面的待遇自然不会差,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国家给他养老了。”
许望炎那不加丝毫掩饰嘲弄的冷笑说明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阮眠的父亲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的了。
这才是他。
阮正平显然没有想到许望炎会这么说。
而旁边的阮眠也提起了一口气。
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