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摸了摸额头，从人群里走出来，没想到第一个就是他。
王主任宣读完毕后，无奈地向李琴苦笑道：“李主任，这事我也没法办，响应国家号召，谁都不能例外。”
李琴脸色不太好，只低声道：“没事。”
她神色黯然，并非因为王主任，而是想到儿子即将远行，离开家门前。
“第二个，贾梗！”
王主任目光直接投向秦淮茹，语气干脆。
秦淮茹同样面色沉重。
儿子五年未见，还没来得及重新熟悉，就要动身去岭下村。
这一走，不知又要多少年。
往后母子之间，怕是真要生分了。
可她不情愿也没用，这是国家政策，谁都拦不住。
就算是那些背景不一般的子弟，也一样得走。
“周二蛋！”
“刘湖广！”
……
院里的人不少，这次和贾文一起下乡的就有三四个。
“明天下午全都到社区集合，收拾好行李，到时候统一分配去处！”
“行了，”王主任摆摆手，“都回去准备吧，该带的都带上。”
“这回一走，几年都回不来。”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一段特殊的历史。这不是外出打工，想回就能回。
不，按照上面的精神，是要在农村扎根的。
一年回不来很平常。
有的人，十年都没能回来。
众人纷纷回家收拾行装。
王主任却悄悄来到了李琴家。
“王主任，您坐，喝口水。”李琴请他坐下。
王主任开口道：“李主任，我也是实在没法子，孩子必须得下乡。”
李琴点点头：“我明白。”
“咳，”王主任压低声音，“不过我可以帮忙打声招呼，把孩子安排到离四九城近点的地方，以后回来也方便。”
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
要知道龙国幅员辽阔，四九城知青的去向并不固定。
有人被分到北大荒，也有人去了大西北。
院里阎解旷就被派到西部边陲，听说刚去一个月就水土不服，差点没命。
但安排去哪儿，多少能有些调整余地。
毕竟事在人为。
可李琴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儿子也不能搞特殊。”
李琴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无论到哪儿都能过得舒坦。
没必要。
……
“小四啊……”贾文临走前摸了摸宠物狗小四的头，嘱咐道：“好好看家，照顾好果果和我妈，不然等我回来把你炖了！”
“汪汪汪……”小四冲贾文叫着点了点头。
贾文想了想，又说：“以后你就跟着果果吧，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妈妈吃了大力金刚丸，力气大得惊人，一般物理伤害根本不怕。
而且她现在还是革委会的大主任，抗压能力很强。
妹妹是个薄弱环节。
不过有小四保护，也就没问题了。
贾文整了整衣服，和院里其他几个人一起往社区走去！
（第一次尝试写上岭下村，可能写得不够好，我会尽量缩短这段情节，争取几章结束，然后直接进入改开之后的强势逆袭阶段！）
在社区没停留多久。
社区发了两样东西。
一是火车票。
二是目的地的具体路线图。
贾文和棒梗还有其他几个人是一路的，其实贾文想甩开他们，但棒梗跟得太紧，甩不掉。
如今大家都长大了，棒梗的脾气贾文还没完全摸透，也就多少给他些面子。
“哥……你分到哪儿了？你看我，我去北大荒！”
棒梗兴奋地拿着地址来找贾文。
贾文看了一眼，好家伙！
都到黑省了！
这……冬天怕不是要冻坏棒梗。
不过也有好处。
这个年代，全国各地就数中原大省最难熬。
人多地少，土地也不够肥，人均分到的粮食少得可怜，老百姓常年吃不饱。
而分到东北大荒那儿，尽管天寒地冻，伙食却比中原大省好不少。
但贾文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别去黑省。
为什么？
只有一个理由：离棒梗这家伙远点！
“哥，我看看你的！”棒梗一脸兴奋，“你可千万别分到大西北，听说那儿饭都吃不饱！”
说话时，贾文甚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幸灾乐祸。
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正盼着贾文分到差地方。
贾文慢悠悠地打开了自己的纸条。
嗯……
黑省！
棒梗也在那里，他们的村子紧邻着。
几乎就要去同一个村庄了。
唉！
或许是天意弄人吧！
院子里的其他人则离得较远，完全不在同一个地方。
“走，回家告诉我妈去！”
拿到火车车厢信息和地址后，贾文和棒梗又回到了家。
第二天就要坐火车，当然得回家准备。
一到家，秦淮茹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认真地对贾文说：“文文啊，以前婶子我对不住你，你别往心里去。你们都是孩子，棒梗是你弟弟！”
“到了那边，你可要好好照顾棒梗啊！”
不得不说，秦淮茹心里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子。
要是棒梗和贾文闹矛盾，估计自己儿子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所以秦淮茹不仅嘱咐棒梗千万别跟贾文冲突，还亲自来恳求贾文。
“行吧！”贾文笑了笑，说：“您担心什么，我和棒梗又不在一个村！”
打发走秦淮茹后，贾文就帮妈妈和妹妹收拾行李。
主要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妈妈和妹妹情绪都不高。
贾文偷偷笑了笑，说：“妈，果果，你们别担心，我保证每周都回来陪你们吃饭，行不行？”
“胡说！”李琴直接骂了一句，“都到黑省北大荒了，你还能每周回来？”
“能！”贾文说，“我会仙法，当年老师傅教了我一招缩地成寸，一步就是百丈远，您说我能不回来吗？”
“真的？”李琴半信半疑，“果果，你算算，用这仙法从黑省到家要多久？”
“好嘞！”果果立刻发挥专长，几秒就算了出来，“百丈算三百米，一步三百米，一小时走六千步，就是一千八百公里！”
“妈，从我哥插队的地方到家，只要半个多小时，大概四十分钟！”
“呵呵……”
李琴撇撇嘴，当然不信这种鬼话，只当是儿子安慰自己。
……
第二天下午，贾文就带着行李出发了！
和棒梗一起！
贾文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些衣服，一个蛇皮袋加一个行李箱。
可棒梗就夸张了，不知秦淮茹给他塞了什么，整整四个大包，好家伙，他累得气喘吁吁，到火车站时已经满头大汗。
绿皮火车！
火车上印着几个鲜艳的红色楷体字：知青下乡插队专列。
这是专门的车！
还不止一辆。
整个火车站，几乎都是这样的火车。
开往各个方向的都有！
“我的车在这边！”
棒梗找到火车，指着其中一列绿色车厢说：“哥你看，6364次！”
贾文朝棒梗冷笑一声，说：“方向反了，我们该坐这辆！”
棒梗挠了挠头。
然后默默跟着贾文上了车。
绿皮火车里挤满了人。
座位虽然存在，但早就被人占满了。
车票上也没有座位号，谁先抢到就算谁的。
而且这列车不是从四九城始发，听说从豫省开来的，所以车上除了四九城的人，还有不少豫省的乘客。
过道里全是人！
挤得严严实实，一个挨一个。
“哥，我们往里走，我去找个座位！”棒梗笑着对贾文说。
贾文说：“别做梦了，现在哪还有座位？”
说着，贾文就在车厢连接处找了块空地，把行李放下。
勉强坐了下来。
棒梗也放下行李。
但他没坐下，而是朝车厢里面走：“不行……这一路太远了，我得找个座位！”
看着棒梗固执的样子，贾文摇了摇头。
你要去就去吧！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根本没座位。
果然！
走进车厢，一个空位也没有，全被先上车的人占了。
“哟……老乡！”棒梗看见一个瘦小的、像孩子的女知青，笑着问：“你从哪来的？”
女知青紧紧抱住行李，用家乡话说：“俺是豫省的……豫省商丘的……商丘夏邑的……”
“豫省来的？”棒梗脸上自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一个乡下地方来的人？
乡下人也配坐这儿？
“咳咳……”棒梗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四九城的……我们刚上车，你们坐这么久了，该让给我们四九城的人坐坐了吧！”
“你们乡下人身体结实，我们四九城的人可都是娇生惯养，站久了可受不了！”
“赶紧的，给哥哥让个座儿！”
棒梗的语气里满是四九城人的傲气，还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蛮横。
座位上那个小姑娘一下子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可……可是俺也站了一路啊，刚刚才找到个座位坐下，还没坐热乎呢！”
那小女孩没见过什么世面，是从小县城来的，后来进了省城读书，这次被安排下乡做知青。
她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跟别人说话。
好不容易得了个座位，刚坐下没几分钟，就被人逼着让座。
她委屈得直想掉泪。
“ ** ！”
棒梗张口就骂：“让你起就起，没点眼力见儿的乡下丫头，找打是吧？再不让开老子抽你！”
“老子可是四九城的人，这车下头全是我的老乡！”
他黑着脸吓唬那小姑娘。
小姑娘吓得直哆嗦。
她正要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棒梗——
毕竟对方是四九城的人。
可就在这时，
旁边一个长得挺白净、气质不俗的姑娘伸手把她按住了。
“不行！”那姑娘一点儿不怕棒梗，开口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知青，都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人人平等，凭什么要她给你让座？”
“你四九城的人就高一等了？”
“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小姑娘，像话吗？”
这姑娘胆子大，也很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