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大殿的碎石还在簌簌掉落，空气中残留着天道反噬的紫霄神雷气息与毁灭雷炎的焦糊味。萧墨渊刚稳住气息，一道妖娆的身影便踏着残破的石门缝隙走进来，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正是本该在大殿外被他一剑穿心的苏清瑶。
此刻的苏清瑶，褪去了之前天魔宗黑袍的凌厉，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裙摆上沾着少许血迹与尘土，显得有些狼狈。她左肩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绷带渗出淡淡的血渍，正是之前被萧墨渊刺穿的伤口，只是此刻的伤势看起来远没有当时严重，显然是服用了高阶疗伤丹药紧急处理过。她的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平日里的狠厉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委屈与悔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墨渊……”
她刚开口，声音便带着哽咽，如同被抛弃的孤女，脚步踉跄地朝着萧墨渊走去，每一步都显得虚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走到萧墨渊面前三丈处，她再也支撑不住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黑色玉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得一旁的柳嫣然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萧墨渊眼神冰冷，握着雷霄剑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的破妄眼早已开启，清晰地看穿了苏清瑶的伪装——她体内的魔气虽然收敛了大半，却并未彻底消散，丹田深处还残留着天魔宗禁术“假死遁”的微弱波动。显然，之前被他刺穿后心，并非真的殒命，而是用禁术诈死，趁机疗伤恢复，一直潜伏在大殿外，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而她眼中的“悔恨”，不过是强行逼出的泪光，眼底深处藏着的贪婪与算计，如同黑夜中的毒蛇，根本无法掩饰。她盯着萧墨渊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神魔气息，盯着他手中的雷霄剑，盯着他胸前微微发烫的曦光玉，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只是被表面的柔弱掩盖得极好。
“墨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清瑶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哭声愈发凄厉，“当年退婚，都是我的错！是我被林浩那个奸人蛊惑，他说你灵脉尽断，一辈子都是废物，说跟着你没有前途，还许诺我天魔宗的修炼资源，我一时糊涂，才答应了退婚，还拜入了天魔宗……”
她一边哭，一边抬手抹泪，露出的手腕上有几道淡淡的黑色纹路，正是魔气侵蚀的痕迹，看起来倒是不假。“可我进了天魔宗才知道，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逼着我修炼魔功，逼着我杀人夺宝，稍有不从就用魔气折磨我，我的家人还被他们扣在宗门当人质，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柳嫣然站在萧墨渊身后，眉头微微蹙起。她虽然厌恶苏清瑶之前的所作所为，但看着她此刻梨花带雨、满身伤痕的模样，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哭诉，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不忍。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若是真的身不由己，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萧墨渊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想起了当年退婚时的场景。那时他确实被认为灵脉尽断，苏清瑶在青云宗大殿上，当着所有长老和弟子的面，一脸嫌恶地扔掉了他送的定情玉佩，语气刻薄地说：“萧墨渊，你个废物，也配娶我苏清瑶？从今往后，你我婚约作废，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那时的她，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废物”的鄙夷和对未来的野心，哪里有半分身不由己的模样？
“这些年，我每天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苏清瑶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面容，眼神却紧紧盯着萧墨渊，“我听说你觉醒了灵脉，听说你单闯玄阴殿救母，听说你得到了上古传承，我真的又开心又愧疚。开心你没有被命运打倒，愧疚我当年对你的绝情……”
她膝行几步，想要靠近萧墨渊，却被萧墨渊周身散发出的神魔气息逼得无法上前，只能停在原地，眼中满是哀求：“墨渊，我知道你现在是逆命天尊的转世，拥有无上的机缘和强大的实力。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已经偷偷放走了我的家人，彻底叛出了天魔宗，从今往后，我只想追随你，为你做牛做马，弥补我当年的过错！”
说着，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正是天魔宗的身份令牌。她将令牌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朝着地面砸去：“你看！这是天魔宗的令牌，我现在就毁了它，证明我的决心！”
“咔嚓！”令牌摔在玉石上，应声碎裂，黑色的魔气从碎片中逸散出来，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柳嫣然眼中的不忍更甚，拉了拉萧墨渊的衣袖，低声说道：“萧师兄，她……她好像是真心悔改的，要不……”
“真心悔改？”萧墨渊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刺骨，打断了柳嫣然的话。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神魔气息瞬间暴涨，金色的光芒将苏清瑶笼罩，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苏清瑶，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萧墨渊的目光如同利刃，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当年你退婚时的决绝，追杀我时的狠辣，用蚀灵毒雾暗算我时的阴狠，哪一点像是身不由己？你说你被魔气折磨，可我看你修炼天魔宗的‘幽影魔功’已经大成，甚至能施展‘假死遁’这种高阶禁术，这像是被迫修炼的样子吗？”
苏清瑶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想到，萧墨渊竟然能看穿她的禁术，还知道她修炼的魔功境界。
“你……你胡说！”苏清瑶强作镇定，继续哭喊道，“我修炼魔功都是被逼的！假死遁是我偶然得到的，只是为了保命！墨渊，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啊！”
“心意？”萧墨渊嗤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道金色的破魔指劲弹出，擦着苏清瑶的脸颊飞过，击中了她身后的一根石柱。
“噗嗤！”石柱上瞬间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黑色的魔气被破魔指的神圣之力净化，石柱表面泛起一层白色的粉末。
苏清瑶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再也维持不住哭泣的表情。她能感觉到，那道指劲中蕴含的净化之力，正是她魔气的克星，若是萧墨渊刚才瞄准的是她，她恐怕已经被净化了体内的魔气，修为尽废。
“苏清瑶，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萧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潜伏在殿外，看着我渡过天道反噬，看着我获得传承，现在出来假意投靠，无非是觊觎我的逆命传承、神魔之力，还有我身上的宝物。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他的破妄眼死死锁定苏清瑶，将她眼底的贪婪与恐惧看得一清二楚：“你左肩的伤，是用天魔宗的‘血魔丹’快速愈合的，这种丹药能暂时恢复伤势，却会留下暗伤，你为了伪装得逼真，倒是舍得下本钱。还有你扔碎的令牌，不过是一枚仿制的假货，你真正的身份令牌，还藏在你的储物袋夹层里，我说得对吗？”
苏清瑶的脸色彻底变得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萧墨渊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的要害，她的所有伪装在他面前都如同透明的，根本无处遁形。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失声问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血魔丹是天魔宗的秘药，仿制令牌也是她精心准备的，储物袋的夹层更是极为隐蔽，萧墨渊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为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写满了贪婪与算计。”萧墨渊一步步逼近，雷霄剑上的雷光微微闪烁，“你以为我渡过天道反噬，伤势未愈，就能趁机接近我，寻找下手的机会？你以为用几句虚伪的道歉，几滴廉价的眼泪，就能抹去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苏清瑶下意识地后退，眼中的伪装彻底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狠厉与怨毒：“萧墨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言好语求你，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获得了传承，觉醒了神魔之力，就能为所欲为了？天魔宗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就算你是逆命天尊转世，也未必能抗衡！”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与之前的柔弱判若两人：“我劝你识相点，收下我！我知道天魔宗的许多秘密，还能帮你对付天帝的追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否则，等我回到天魔宗，召集人手，就算你实力再强，也难逃一死！到时候，你的传承、你的宝物，还是会落入别人手中！”
“哦？威胁我？”萧墨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回到天魔宗？”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逆影步展开，瞬间出现在苏清瑶面前。雷霄剑带着金青双色剑芒，直指她的咽喉，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无法反应。
苏清瑶脸色剧变，下意识地运转魔气防御，同时想要施展幽影魔功遁走。但萧墨渊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破魔指的净化之力早已锁定了她的魔气，让她的魔功运转滞涩无比。
“噗嗤！”
雷霄剑的剑尖停在苏清瑶的咽喉前一寸，冰冷的剑气让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她能感觉到，剑身上蕴含的雷电之力与神圣之力，只要萧墨渊轻轻一送，她就会被瞬间斩杀，连假死遁的机会都没有。
“萧墨渊，你敢杀我？”苏清瑶色厉内荏地喊道，眼中满是恐惧，“我是天魔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你杀了我，宗主一定会为我报仇，到时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天魔宗的人追杀到底！”
“天魔宗？”萧墨渊嗤笑一声，眼中的杀意更浓，“就算天魔宗宗主亲自来，我也照杀不误！你勾结魔道，残害同门，多次追杀于我，早已该死！”
他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又逼近了半寸，划破了苏清瑶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剑尖流淌下来。
苏清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威胁，眼中再次露出哀求的神色：“墨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真的！我可以帮你炼丹，帮你打探消息，甚至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一群来自不同宗门的弟子，被之前天道反噬的巨响吸引，纷纷涌入传承大殿，正好看到苏清瑶被萧墨渊用剑指着咽喉，满脸惊恐哀求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苏清瑶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天魔宗的人吗？怎么被萧师兄用剑指着？”
“看她这样子，好像是在求萧师兄饶命？”
众弟子议论纷纷，目光在萧墨渊和苏清瑶之间来回扫视，眼中满是好奇。
苏清瑶看到这么多修士，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又羞又怒。她好歹是天魔宗宗主的亲传弟子，青云宗曾经的天才弟子，如今却被人用剑指着咽喉，当众哀求饶命，这让她的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墨渊，你放开我！”苏清瑶急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么多人看着，你难道要当众斩杀我吗？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心胸狭隘，滥杀无辜！”
萧墨渊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松动：“滥杀无辜？你也配？你勾结魔道，残害同门，罪该万死！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败类！”
“不要！”苏清瑶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却被萧墨渊的剑气死死锁定，动弹不得。
周围的弟子们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着苏清瑶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原来她是想投靠萧师兄啊？之前还追杀萧师兄，现在看到萧师兄厉害了，就想反过来投靠，脸皮也太厚了吧？”
“我听说当年她还退过萧师兄的婚，说萧师兄是废物，现在萧师兄成了逆命天尊转世，她又来倒贴，真是嫌贫爱富！”
“这种女人，简直丢尽了修士的脸！萧师兄，别饶了她，杀了她为民除害！”
嘲讽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苏清瑶，让她的脸色从惨白变成通红，又从通红变成铁青。她的头深深低下，恨不得埋进地里，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萧墨渊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的杀意渐渐收敛。他原本打算直接斩杀苏清瑶，但现在这么多修士在场，若是当众杀了她，确实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非议。而且，他能感觉到，苏清瑶体内还藏着一些天魔宗的秘密，留着她，或许还有用处。
“今日，我不杀你。”萧墨渊缓缓收回雷霄剑，语气冰冷，“但你记住，我饶你一命，不是因为你的哀求，而是因为你还有一丝利用价值。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次见面，我定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