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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四年六月十三,寅时刚过。

谨身殿内烛火摇曳,将瘫坐于龙椅上的年轻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那身明黄龙袍,此刻裹住的仿佛不是天子威仪,而是一具被抽空了魂魄的躯壳。冕旒歪斜着,珠串凌乱地垂在他苍白失血的额前,随殿外越来越近的厮杀呼喊而微微颤动。墨迹淋漓的罪己诏,被一只痉挛的手死死攥着,揉皱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穿堂风卷过空旷的大殿,带着隐隐的血腥和焦糊味,将案头那支粗大的牛油烛吹得东倒西歪,火苗疯狂舔舐着空气,忽明忽暗的光晕里,“罪己”二字被烛泪浸染,洇开一片模糊的污浊。

“陛下!燕逆…燕逆入城了!”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殿门,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金川门…破了!兵马…兵马正往皇城来!”

朱允炆猛地一抖,眼珠僵直地转向那抖索如筛糠的太监。手中紧攥的罪己诏无声飘落,像一片枯叶坠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猛地拔起腰间佩剑!寒光出鞘,映着他年轻却已枯槁绝望的脸。剑刃横转,竟是要向自己颈间抹去!

“陛下不可!” 翰林院编修程济嘶吼着扑上去,双臂铁箍般死死抱住朱允炆的腰。剑锋擦过程济的手臂,血珠顿时溅上龙袍。“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啊陛下!” 程济的声音混着殿外如潮涌来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惨嚎声,灌入朱允炆的耳中,如同惊雷。

朱允炆身体剧震,握剑的手颓然松开。“当啷”一声,那柄象征天子威权的宝剑跌落在地,滚了几滚,撞到御阶边缘才停下,寒光黯淡。

恰在此时,老太监王钺双手捧着一个尺许长的红漆木匣,踉跄着扑跪在阶前,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皇爷!皇爷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此…此乃太祖高皇帝临终密嘱…言遇倾天大难时…方可开启…老奴…老奴今日奉旨…呈…呈献陛下!”

朱允炆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死死盯住那红漆匣子。程济松开他,迅速拾起木匣,揭开搭扣。匣内,三张崭新的僧侣度牒静静躺着,其上墨迹清晰写着“应文”、“应能”、“应贤”三个法号。度牒之下,是一套叠得整齐的灰色僧衣,一把剃刀闪着冷光,十锭雪白的官银压在最底。

殿外,喊杀声已如暴风骤雨拍击着宫墙。

朱允炆的目光在那三张度牒上缓缓扫过,又掠过僧衣、剃刀、白银,最终定格在祖父朱元璋的遗物上。一丝惨淡至极的苦笑,扭曲了他年轻的脸庞。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殿后,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净身…房…”

几乎就在朱允炆踏出净身房的那一刻,奉天殿巨大的朱漆宫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一只染血颤抖的手,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一缕裹挟着浓重血腥和烟尘气的昏暗天光,泄入了大明帝国的心脏。

朱棣玄铁重甲上溅满暗红的血点,他勒马停在巨大城门洞的阴影深处,目光如冰刃扫过门楣上“奉天”两个黯淡的鎏金大字。身后李景隆那刻意拔高却难掩颤抖的谄媚贺声,只换来他鼻腔里一声冰冷的嗤响。他猛地一夹马腹,玄色战马长嘶一声,驮着他踏过满地粘稠血浆和倒伏的尸体,向那洞开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大门疾驰而去。碗口大的铁蹄踏过青砖上尚未凝固的黏稠血浆,溅起一片猩红。

殿内一片狼藉。御座前的蟠龙金柱上,几道深刻的刀痕狰狞刺目。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糊味,来源是御座后那片被火燎得发黑的帷幕,以及地砖缝隙里残留的灰烬。几具穿着宫人服饰的焦黑尸骸蜷缩在角落,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朱棣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蟠龙盘绕的御座上,金漆在破晓的微光里闪烁着冰冷诱惑。他一步步踏过破碎的琉璃瓦、倾倒的铜鹤香炉、散落的奏章,靴底踩在灰烬和血污混合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终于,他在御座前停下。没有立刻落座,而是霍然转身,对着御座后方那片被烟熏火燎、残破不堪的帷幕,翻身跪倒!

“臣棣——”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沉痛和悲怆,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激起嗡嗡回响,“罪该万死!奸佞构陷,幼主蒙蔽,臣为《皇明祖训》所迫,不得已起兵靖难,清君侧,安社稷!非敢有他志!非敢觊觎神器!此心昭昭,天地可鉴!”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竟以头触地,重重叩首!沉重的闷响敲在每个人心头。左右亲卫,无不垂首动容,殿内一片肃然死寂。

良久,朱棣才缓缓起身,拂去玄甲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转过身,目光已沉静如渊。他一步步踏上丹陛,沉稳地坐上了那张冰冷的蟠龙御座。背脊挺直,玄甲在残存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光。他并未言语,只目光缓缓扫过阶下肃立的众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整个奉天殿上。

“带上来。”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送入殿外侍卫耳中。

沉重的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方孝孺被两名甲士反剪双臂,几乎是架着拖入殿内。他身上那件象征士人气节的青色儒袍早已污秽破烂,沾满血污泥泞,额角有磕碰的淤青,嘴角残留血痕,形容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钉在端坐御座之上的朱棣脸上。甲士猛地一推,他踉跄几步,在阶下勉强站稳,铁链哗啦作响。

朱棣俯视着阶下囚徒,声音听不出喜怒:“方先生,海内大儒,名动天下。今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朕欲颁诏告慰天下,正需先生如椽大笔,草拟登基诏书。先生当不负天下所望。” 他刻意咬重了“登基”二字。

方孝孺闻言,布满血丝的眼中竟迸出一丝近乎疯狂的笑意,他猛地仰头,嘶哑的笑声在死寂的大殿里回荡,凄厉悲怆:“哈…哈哈哈!新朝?登基?” 笑声骤停,他死死盯住朱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成王安在?!成王之子尚在襁褓!陛下何不立成王之子?!何不立先帝嫡脉承继大统?!”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朱棣起兵“靖难”最根本的“法理”之上。

阶下诸将,不少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垂低了视线。

朱棣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瞬间冻结,眼底寒芒爆射。他放在御座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捏得青白,几乎要嵌入坚硬的紫檀木中。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人喘不过气。

“方孝孺!” 朱棣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朕念你薄有虚名,予你生路,莫要自寻死路!你写,还是不写?!”

方孝孺毫无惧色,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脚下铁链哗啦一声锐响。他昂首挺胸,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朱棣!你以叔父之尊,行篡逆之实!假‘清君侧’之名,屠戮忠良,血洗金陵!致使天下鼎沸,黎民倒悬!此等诏书,方孝孺宁死不为!” 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厉声嘶吼,“便诛我九族又如何?!十族又何妨?!吾今日以颈血书‘忠’字于丹墀之下,且看千秋史笔,如何评判你这乱臣贼子!”

“好!好!好一个千秋史笔!” 朱棣怒极反笑,一连三个“好”字,笑声却比哭还难听,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霍然站起,玄甲铿锵作响,戟指方孝孺,声音如同雷霆炸裂,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

“成全你!来人!将方孝孺拖出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诛其十族!凡沾亲带故,授业门生,邻里乡党,有片言交往者,皆在诛杀之列!朕要这金陵城,用血洗刷干净!朕要天下人看看,悖逆天威,是何下场!”

这“十族”之令,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奉天殿!阶下诸将,饶是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此刻也无不骇然色变,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

甲士如狼似虎般扑上,死死按住疯狂挣扎、厉声咒骂的方孝孺,铁链拖地的刺耳摩擦声和他嘶哑的吼叫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殿外,只留下令人心悸的死寂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朱棣缓缓坐回御座,胸膛起伏,眼中狂暴的杀意尚未褪尽。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更深的寒意:“传旨,黄子澄、齐泰…等一干建文余孽,即刻锁拿,严刑拷问同党!宫中上下,凡曾近身侍奉伪帝者…一律赐死!对外,就说他们‘感念旧主,随帝殉国’了。”

殿角阴影里,几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头领,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无声地躬身领命,随即幽灵般退入殿外的阴影中。一场比战场厮杀更为酷烈、更为彻底的血腥清洗,随着这道命令,如同巨大的黑色帷幕,轰然笼罩了刚刚经历战火的金陵城。

千里之遥的黔西北,毕节卫镇南侯府。

夜已深沉,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拢住书案一角,映着伏案疾书的笔尖,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影。周必贤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窗外是沉沉的夜,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禄水河沉闷的奔流声隐约传来,如同大地沉睡的呼吸。他忽然想起了文华殿中那个温文尔雅、眼神却总带着一丝迷茫与优柔的年轻皇太孙;北平校场,那个鹰视狼顾、一箭能射断百步外柳枝的燕王叔父…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他脑海中反复交叠。

“侯爷。” 门外响起一个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是亲卫队长雷振。

周必贤收回目光:“进。”

雷振推门而入,带进一股深夜的凉气。他一身黑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并未多言,只从贴身处摸出一个指头粗细、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铜管,双手奉上。

周必贤接过铜管,指尖用力,捏碎蜡封,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笺。凑近灯烛,蝇头小楷密密麻麻:

六月十三,寅时末。金川门守将谷王橞、李景隆叛,开门降燕。燕军前锋铁骑入城,直扑皇城。

建文帝踪迹不明。或言宫中火起,帝崩;或言剃度潜出鬼门,遁往神乐观方向。锦衣卫正全力追索。

午时,方孝孺于奉天殿前厉斥燕王篡逆,拒草诏。燕王震怒,下令磔之(千刀万剐)于市,并诛其十族!黄子澄、齐泰等皆下诏狱,酷刑拷掠,死状极惨。

宫中凡建文近侍、旧臣家眷,多遭屠戮。金川河浮尸塞流,秦淮水赤。

燕王已入奉天殿,虽未行登基礼,然号令皆出,金陵…已成血狱。丁玉手书,十万火急。

字字如刀,扎入眼帘。周必贤捏着纸笺的手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他仿佛能闻到那千里之外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听到那垂死的哀嚎和刽子手冰冷的狞笑。父亲周起杰与外公青阳子(刘伯温)穷尽半生心力,在西南一隅布下的微妙平衡,维系着黔地乃至更广大区域的安稳,随着金陵城头那面龙旗的坠落和随之而来的滔天血浪,已然彻底崩断。

烛火跳动了一下,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片刻的死寂后,他缓缓抬手,将那薄薄的密笺凑近摇曳的烛焰。火舌贪婪地舔舐上去,纸角瞬间卷曲、焦黑,迅速蔓延,化作一小团跳跃的橘红色火焰,几息之间便吞噬了所有惊心动魄的文字,只余几片带着火星的灰烬,飘落在冰冷的砚台边缘,最后一点红光挣扎着熄灭,留下一缕细细的青烟。

“知道了。” 周必贤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寻常公务。他抬眼看向雷振,目光沉静如深潭,“传令:各卫主官、奢香夫人、玄真道长、思南田宣慰使,明日辰时正,镇南侯府正堂议事。北边…尘埃落定了。”

雷振心中一凛,深深看了周必贤一眼,抱拳沉声道:“是!属下即刻去办!” 他转身退出书房,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周必贤的目光再次投向墙上那柄佩剑。父亲当年在腥风血雨中执此剑,为这片土地搏杀出一条生路。如今,剑悬于此,人已长眠。他深吸一口气,那口带着夜露微凉的气息沉入肺腑,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惊涛。他起身走到墙边,抬手,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鞘,动作缓慢而郑重。

“父亲,”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这盘棋…轮到孩儿落子了。”

建文四年六月十四,辰时。

盛夏的晨光带着灼人的热力,早早驱散了山间的薄雾。镇南侯府正堂大门洞开,穿堂风带着禄水河的水汽和山野草木的清气涌入,稍稍缓解了堂内的沉闷。然而这风却吹不散弥漫在每个人眉宇间的凝重。

周必贤端坐主位,一身玄色常服,腰束玉带,肩背挺直如松。他的左侧是正妻刘青。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右侧是平妻田震,一身靛蓝色镶银边的苗家便装,衬得她肤色微深,眉眼间英气勃勃;玄真道长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但谁都知道,这位青阳宗首座是周家在玄奥领域最坚实的依靠。

奢香夫人和思南宣慰使田宗鼎和周家麾下掌控各处要害的卫所指挥使们鱼贯而入。丁玉、雷猛、岩桑、李春喜、周三牛、周水生…这些跟随周起杰从腥风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将领,个个甲胄在身,风尘仆仆。

周必贤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将每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并未立刻开口,堂内一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穿堂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操练呼喝声。

“诸位,” 周必贤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今日急召,只为一事。”

他略作停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正堂中央那片被晨光照亮的空地上,仿佛那里正上演着千里之外的惨剧。

“昨夜,八百里加急抵府。”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落,“建文四年六月十三,寅时末。金川门守将谷王橞、曹国公李景隆,开城降燕。燕王前锋铁骑,已入金陵。”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堂中炸开!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改天换地的消息被周必贤如此平静地宣之于口,堂下众人依旧浑身剧震!

“建文帝,” 周必贤的声音继续响起,压下了堂中细微的骚动,“下落不明。或言宫中火起,帝崩;或言剃度潜出,踪迹难寻。” 他略过了那些混乱血腥的细节,目光转向奢香,“母亲,永宁、水西各部,需即刻约束部众,严查各关隘要道,凡形迹可疑之外来僧道流民,一律详加盘问” 这是给永宁、水西的明确指令,也是将搜寻建文可能南逃线索的重任交给了熟悉本地、掌控力极强的奢香。

奢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迎向周必贤的目光,沉声应道:“省得,我即刻传令各部头人,严守关隘,细查过往。”

周必贤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玄真道长:“道长,青阳宗‘砺锋院’弟子,精于望气、堪舆、追踪之术者,可秘密派出,沿禄水、乌江诸水道,及通往滇、桂之隐秘山径,令李远和杨朝栋暗中查访。此事…需如春水无痕,杨朝栋的身份无须再瞒” 这是动用青阳宗的力量,进行更隐秘、更专业的搜寻。

玄真道长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拂尘轻摆,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遵命。青阳弟子即刻挑选精干人手,分路而行。”

周必贤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众将领身上,声音陡然转沉,带着金石般的冷硬:“至于金陵城中事…” 他停顿了一下,堂中空气仿佛瞬间冻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预料之中的血腥答案。

“方孝孺拒草登基诏,厉斥燕王篡逆。” 周必贤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燕王震怒…下令,磔之!千刀万剐于市!并…诛其十族!” “十族”二字出口,连堂外守卫的亲兵都似乎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黄子澄、齐泰等建文旧臣…皆下诏狱,酷刑拷掠,死状…不忍言说。” 他目光如电,扫过丁玉、雷猛、岩桑等将领的脸,“城中凡与建文有旧者,多遭屠戮。金川河浮尸塞流,秦淮水赤!金陵…已成炼狱血池!”

“嘶——”

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响起。纵然是见惯了战场厮杀的悍将,闻此酷烈手段,亦感头皮发麻,脊背生寒!诛十族!这是何等酷烈!何等暴虐!这已非寻常权力更迭,而是要将旧朝血脉、文脉、人心,彻底碾碎成齑粉!

一片死寂的压抑中,周必贤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此乃天道轮回,神器更易。非我等边臣所能置喙,亦非我等所能干预。”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袍服的下摆纹丝不动。目光扫过堂下每一张或震惊、或愤怒、或忧虑、或茫然的脸,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

“北边尘埃落定,乾坤已新。然我黔地,自有黔地的规矩,自有黔地的担当!父亲与外公(青阳子)半生心血,数十万黔地生民之安宁,皆系于此刻!”

“尔等各回防区,依令而行!整军!备战!固防!此四字,便是尔等肩上之责!记住,我黔地之兵,非为逐鹿中原,只为保境安民!守好父亲与外公留下的这份基业,守好这数十万黔地黎庶的身家性命!便是对北边那场血雨腥风,最好的回应!”

“谨遵侯爷军令!守土安民,万死不辞!” 众将轰然应诺,甲叶铿锵,杀气盈堂!

周必贤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那沉静如渊的眼底,此刻仿佛有熔岩在深处涌动。他最后沉声道:

“诸君,各安其分,静待天时。这黔地的天,塌不下来!”

“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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