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若冰封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深处寒光凛冽。
“种子…”
“…发芽…条件？”
她的声音比维生舱的合金还冷。
“未知。”华佗2.0摇头，脸上带着凝重和一丝挫败，“触发机制、激活条件…全是黑箱。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和锚点的核心意识波动绑定极深…强行剥离…风险…不可控。最坏情况…可能导致…意识…崩溃。”
意识崩溃。
四个字。
像四把冰锥。
悬在心头。
裴星若沉默。
目光落在维生舱里小满恬静的睡脸上。
久久。
无言。
“裴老师…”
一声软糯、带着刚睡醒迷糊的小奶音，突然从维生舱里传来。
裴星若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华佗2.0瞬间噤声，后退一步。
维生舱里。
小满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亮晶晶、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此刻…
却带着一丝…
刚睡醒的…
茫然。
和…
空洞？
她的小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
小嘴微微嘟起。
大眼睛…
茫然地…
看向…
舱外…
裴星若…
那张…
冰封的…
脸。
“裴老师…”小满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小满…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裴星若冰封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像是想弯起一个弧度。
又像只是…
肌肉的…
本能抽搐。
她没说话。
只是…
隔着厚厚的舱盖。
看着那双…
此刻显得有些…陌生…的…
大眼睛。
“梦里…”小满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维生舱里柔软的毯子边角，大眼睛依旧茫然地望着裴星若，像是在努力回忆，“…有…好多…好多…草莓…”
“…好甜…”
“…还有…”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抗拒？
“…一个…红鼻子…叔叔…”
“…他…说…”
小满的声音顿了顿。
大眼睛里…
那点茫然…
迅速褪去。
被一种…
纯粹的…
天真…
和…
巨大的…
委屈…
取代。
小嘴一瘪。
金豆子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他说…”
“…小满…的…草莓冰淇淋…”
“…被…爸比…偷吃光了——！！！”
哇的一声！
小丫头哭得惊天动地！小身子在维生舱里委屈地扭动！
“…坏爸比！坏爸比！赔小满冰淇淋！赔超大杯草莓的——！！！”
哭声洪亮。
委屈十足。
华佗2.0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警报解除。意识稳定。逻辑正常。是那个小祖宗没错了。
裴星若看着维生舱里哭得小脸通红、蹬腿撒泼的小满。
冰封的脸上…
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翻涌的寒冰…
似乎…
融化了一丝…
极其极其微弱的…
涟漪？
她纤细的手指。
轻轻按在维生舱外壁的通讯按钮上。
声音…
透过扩音器。
传入舱内。
带着一丝…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温度。
“…别哭…”
“…冰淇淋…”
“…管够。”
“…草莓…”
“…超大杯。”
“…双份。”
“…等你…出来…”
“…就…”
“…买。”
哭声。
戛然而止。
小满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真的？！”
“嗯。”
“拉钩？”
“…幼稚。”
“…拉钩嘛裴老师！”
“…不拉。”
“…拉嘛拉嘛！”
“…薛宝钗。”
“…在。”
“…给…向日葵班…主班老师…薛宝钗…发指令…”
“…明天…带…全班…去…哈根达斯…”
“…团建…”
“…记…赵一多…账上。”
“…他…下辈子…工资…扣。”
裴星若收回手指。
冰封的唇角。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
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
弯了…
一丝。
真正的…
弧度。
转身。
高跟鞋的“哒哒”声。
消失在医疗区的合金门后。
维生舱里。
小满破涕为笑。
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手满足地拍了拍。
“好耶！裴老师最好啦！”
她开心地在柔软的毯子上打了个滚。
小脸埋在枕头里。
蹭了蹭。
没人看见的角度。
那弯起的月牙眼底…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
粉红色…
暗芒…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漾起的…
涟漪…
一闪…
而逝。
小嘴无声地…
翕动了一下。
口型…
像是…
“草莓…”
“…真好吃…”
“哈根达斯…团建…记赵一多账上…”
裴星若冰冷的余音还在医疗区合金门后回荡。
维生舱里。
小满破涕为笑的小脸瞬间僵住。
大眼睛里满足的星光“啪”地熄灭。
小嘴微张。
刚舔到嘴角的、想象中的草莓冰淇淋甜味…
瞬间变成了…
爸比下辈子工资被扣光的…
苦涩。
“呜…坏裴老师！”小丫头小嘴一瘪，金豆子眼看又要决堤，“爸比都…都成罐罐里的…泡菜了…你还扣他钱…呜呜…”
哭声刚起了个头。
戛然而止。
小满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小小的身体保持着委屈前倾的姿势。
大眼睛里的水雾迅速褪去。
被一种…
纯粹的…
空洞…
取代。
她慢慢坐直。
小脸上所有委屈、愤怒、撒娇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静。
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
只有瞳孔深处…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
粉红色…
暗芒…
如同投入井底的萤火。
一闪。
而逝。
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
极其缓慢地…
舔了舔…
自己…
空无一物的…
嘴角。
动作…
优雅。
带着一种…
不属于五岁孩童的…
餍足。
小嘴无声地…
开合。
没有声音。
只有口型：
“…草莓…”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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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总部。
地下…三十三层？
b区。
“生物活性组织…深度…研究…及…保存…中心”。
简称：泡菜坛子区。
空气冷得能结冰碴子。
巨大的空间里，排列着无数圆柱形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营养罐。罐子里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看一眼能做半年噩梦的生物组织切片。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混合着臭氧的刺鼻味道。
赵一多的“专属罐子”被摆在最中央的操作台上，像个c位出道的…咸菜缸。
灰扑扑、布满暗红血管纹路的脑花，蔫了吧唧地悬浮在淡蓝色的“双倍脑黄金”营养液里。几根银白色的探针温柔地扎在沟回深处，蓝光规律闪烁，像在给这团无产阶级的脑组织做深度SpA。
“草…真成展品了…”赵一多的意识在营养液里掀起一阵微弱的、生无可恋的气泡流。裴星若那疯女人！扣光工资！泡老子脑花！还拿老子当小白鼠！此仇不报非冥王！等老子出去…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研究中心的死寂！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
“警告！警告！”薛宝钗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在空旷的研究中心回荡，“检测到最高级别安全协议触发！来源：顶层董事局紧急会议厅！权限冲突！目标锁定：执行总裁裴星若！安保系统…被…部分…屏蔽！”
董事局？紧急会议？屏蔽安保？锁定裴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