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五个小时,被褥终于有了动静。
黄冤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脑子还昏沉着,却凭着一股本能直直坐了起来。
这一坐不打紧,视线正好撞进一双蕴着沉沉幽怨的眸子里。
白頔就坐在她的面前,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定定地“等”着她,那眼神里的无奈几乎要漫出来。
黄冤先是僵了僵,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像是卡壳的齿轮转了半天才咬合上。
她这是……又进副本了?
再瞅瞅对面那张面无表情但又似乎写满了幽怨的脸……
得,还恰好又跟白頔分到了一队。
她干笑两声,下意识就想解释:
“不好意思哈,昨天跟苏屿岚玩的有点儿晚……”
话刚说一半,后颈莫名一凉,心里警铃“叮铃哐啷”响起来——不对!
这话要是接着说下去,指不定下一秒就挨白頔一刀。
白頔瞧着她那副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眼神飘忽躲闪的模样,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指节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刚才她睡得沉,就该干脆利落给她砍死算了,省得现在看着闹心。
总之她的保命道具足够多,只不过是浪费一个道具而已……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要在这里待接近十年,先不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光白頔那个不和陌生人说话的性格就不太适合过副本。
留着黄冤,就当是留个嘴替了。
顺便当成Atm,副本结束了还能爆点儿金币。
“你有衣服吗?”白頔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依旧是穿给青看的女仆装。
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次进副本应该保留的是进副本前的衣服。
结合黄冤说昨晚玩的很晚以及光着的身子……不难猜出他们玩了些什么。
“有的有的。”黄冤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甚至还在床上……
不是,进副本给我床也整进来了?
这么想着,她不知从哪掏出了几件衣服,大大咧咧的在白頔面前换了起来。
看着那两个晃动的大球,白頔再次无奈的捂住脸。
匈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片刻后,黄冤换好了衣服,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而且一脸正经的问白頔:
“你会不会用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会倒是不会,但她对这玩意的抗性应该挺高的。
“不会,”白頔摇了摇头。
“奇了怪了,我一直感觉有股精神污染似乎想影响我,但是那精神污染太垃了……”黄冤说。
“不过也是,刚进来就上强度,也太不当人了。”
这里有精神污染吗,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白頔表示无语,是自己的抗性太高了还是自己太垃了,感觉不到?
“出去瞅一眼?”白頔问“我们很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要待很久?”黄冤和白頔大眼瞪小眼。
我没跟她说过吗?白頔心想,好像……确实没说过“我的鬼力可以直接看到某些副本的东西,比如说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十年。”
十年?开什么玩笑,直接住这里得了呗?
“也不说非得待十年,想出去直接死出去不就行了?或者完成个通关条件什么的……”见黄冤似乎有点崩,白頔安慰道。
“也对。”黄冤又变回那不正经的样子“出去瞅两眼吧,顺带看看那精神污染是哪来的。”
房间似乎并不是私人的,因为这里面除了黄冤刚才睡觉和白頔坐着的地方,其他位置没有一点儿其他人居住的痕迹。
看上去像个废弃的老宅一样,但废弃的时间又没那么久。
白頔抬手掀开窗边厚重的绒布窗帘一角,目光透过缝隙往外探去。
外头的大街上挤满了人,摩肩接踵的,叫卖声、车铃声、闲聊声混在一起,沸反盈天的。
瞧着和往日里没什么两样,一派再寻常不过的市井模样。
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有提着菜篮的妇人,有背着书包跑跳的孩童,还有摇着蒲扇慢悠悠走的老者……
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普通到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眉眼间带着生活里常见的疲惫或笑意,乍一看毫无异常。
可透过天目,白頔却看到了同一个字样“被污染”。
被污染,是说他们的精神已经被什么东西侵蚀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楼下一个牵着孩子的男人,忽然对着空气咧开一个僵硬又诡异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男人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怪异只是错觉。
白頔眸色沉了沉,指尖攥得更紧了些。
“不对劲,你们用精神污染的都这么逆天吗?一整个街都被污染了,还不好看出来。
“什么?一整个街?”黄冤有瞪大眼睛,把白頔挤到一旁往外看去……
哪儿有精神污染,真不都是正常人吗?
“走开你个傻逼,你能看出来啥!”白頔踢了一脚她的屁股。
“好吧。”黄冤揉着屁股坐到床上“正常来讲,精神污染都是对单的,到了尸山往上走才有对群的效果。”
“但是……尸山的精神污染又没这么差……”黄冤越说越不确定。
这看起来完全不像被精神污染的样子,但规模却又那么大,实在有点不符合常理。
至于为什么无条件的相信白頔,问就是可以看到副本的内容。
除了对抗类副本以外,一般的副本都是,除了名称,介绍,其他的内容都是两眼一抹黑。
白頔能知道时间,就已经很牛逼了。
虽然不知道看出精神污染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但无所谓,这不妨碍黄冤相信她。
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法子其实简单得很。
就看那人还会不会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
白頔在心里把这个判断方式过了一遍,把手放在戒指前,手上出来个圆滚滚的东西来。
是在青的旅馆里弄得肉丸,具有一定催眠性的。
她扒着窗沿往下瞅了瞅,瞄准了楼下一个正慢悠悠走着的路人。
手腕一扬,那肉丸就“咻”地一下丢了下去。
“啪嗒”一声轻响,肉丸不偏不倚砸在了那人的脸颊上,然后刚好沾在了他的脸上。
可那人像是完全没察觉似的,步子都没顿一下,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没半分表情。
他依旧按着原来的速度往前走,连抬手抹一把脸的动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