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爷跟小雪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刚刚还主动提要把事儿告诉陆老爷的人，现在却退缩了。
隔了好几间房，小雪就慢下脚步。
她扯着柳爷的衣袖，吞了吞口水。
柳爷转头小声安抚她:“害怕？”
“有点。”
她生平可最怕这种表面对你笑笑，背面捅你一刀的人了。
“要不我去说？”柳爷建议。
小雪咬了咬唇，这事儿柳爷已经做过努力。
且当初是她跟陆老爷立下约定，如今就算要把约定作罢，她也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的。
“还是我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从柳爷身后站出来，像个战士似的，迈动大步子往前走。
柳爷倚着栏杆，好笑的看着她。
又不是要去送死，她怎么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
“叩叩叩。”
“……”
“叩叩叩？”
“……噗呲。”
柳爷朝那个锲而不舍敲门的女人说:
“你忘了，他现在听力有差，要嘛你就敲大力些，这么轻他听不见的。”
“哦。”
小雪提起一口气，然后猛猛拍着眼前的木门。
没拍两下，木门从里掀开。
见到陆老爷那张脸，小雪刚鼓起的勇气像皮球一样，滋的一下泄掉了。
她张了张嘴，想起他听不太见。
而她又不想太过靠近说话，于是又低头从兜里搜罗出纸笔。
还没开始写，陆老爷就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样，微笑着跟她说:
“你跟东堂和离了？”
如此直接的话，不禁让不远处的柳爷站直了身体。
小雪更是紧张，手里的笔被她攥得死紧。
她硬着头皮，对上陆老爷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微微点头。
“你先提的？”
小雪立马在本子上写:
【陆爷给的和离书，他先签字的。】
想了想，她在这一行底下，又快速写下:
【我也签了，刚刚把完整的和离书给他了。】
陆老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拨开小雪走了出来。
两臂撑住木栏杆，望着头顶的月亮，幽幽叹了口气:“是我强求了，我跟你道歉。”
小雪慌忙走过来，竟是忘了在本子上写，而是不停朝他摆着手，说是自己答应的。
陆老爷看她焦急的笨拙样子，大概也知道她说的什么。
说到底，他一个长辈耍心眼，用来对付一个晚辈，特别她还是一个弱女子。
作为曾经的江湖人士，他也知道这有违道义。
但东堂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不一样……
如今看来，倒是他成了拆散一对鸳鸯的坏人了。
陆老爷看向一旁等待的柳爷，随后朝他抱拳颔首。
柳爷今世不过才30出头，他不得不赶紧抱拳回礼，朝陆老爷礼貌笑了笑。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
陆老爷转过身，看向门边的小雪，“你回去休息吧，发烧了要注意休息。”
小雪看看不远处的柳爷，又看看进了门，明显不想再聊的陆老爷，赶忙伸手摁住陆老爷要关门的手:
“那个……要不您去后门那儿看看陆……”
说到一半，小雪又懊恼上了，耳聋真是太麻烦了。
她连忙端起本子写，还没写完，陆老爷就拍拍她的肩，叫她转身看看后面。
小雪一愣，刚转过身去，整个人就被一道带着寒意的怀抱拥住。
不远处磨牙的咯吱声立马响起。
好在。
陆东堂很快就松开她了，他不知道咋想通的，眼睛虽然红，但是浑身那股压抑的气息没有了。
眉宇间透着一股洒脱。
“爹，我不去西南军。”
他说得很大声，嘴角也高高扬起。
陆老爷愣愣抬头看着儿子，还以为他哭过头了，脑子发懵。
陆东堂转过身，把手里捏成球的和离书用力丢出去，然后转身过来，眉眼柔和的看着小雪。
“雪儿，和离后，咱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小雪不知道该说啥，她只能愣愣点头。
见她同意，陆东堂笑得更加灿烂。
这估计是这些天以来，不，是这三年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小雪有些恍惚。
陆东堂大大方方朝她伸出一手，“既如此，我想跟你说，我陆东堂喜欢你，我想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小雪:“……”
陆老爷:“？？”
这小子，被甩了，心理多少有点毛病了。
柳爷:“！！！”
他心里骂得很脏。
楼下庭院里正烤火的一大圈同志们，愣愣昂起头，看着楼上这一场闹剧。
小雅旁边几个姑娘，忍不住扯扯小雅的胳膊。
“现在又是哪一出？”
小雅迷茫的看着楼上走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炸裂了。
先和离再重新追求，五营长可真是赚足了小雪的同情心，又立马给柳爷使了个回马枪。
没看到陆老爷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吗？
他压不住，柳爷头顶的青筋也压不住了。
他气冲冲走过来，一掌拍掉陆东堂的手，然后牵起小雪的手就走到对面去。
陆东堂拔腿跟上，紧紧黏在两人后面。
陆老爷转过身子，接着张开双臂，撑在他刚刚站的那个地方。
眸子里有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才是他的儿子！
凭啥柳小子他爹抢走了他的初恋，他儿子就不能抢那小子的了？！
争，一定要争到底！
“哐！”一声。
陆东堂被锁在门外。
他大力敲门，动作大到不怕所有人盯着他瞧，可见已经是豁出去了。
柳爷气得要死，顶在晃荡的门后，紧紧抱住懵逼的小雪。
“你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你不许理他。”
小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的陆东堂如普通知青一般，在外头宣扬自由恋爱，和公民的自主权。
他说得头头是道，楼下有些不明真相的人，甚至都开始替他说话了。
“他们夫妻俩是不是吵架了？”
“不晓得，不过我看五营长诚意很足。”
“对头，死缠烂打，婆娘才不会跑掉。”
生怕坏了雪儿的名声，柳爷用力打开房门，阴森森看着陆东堂，“你给我进来。”
陆东堂登时咧嘴笑了。
抬脚跨进门槛，身后的门瞬间紧闭。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两人好像没谈妥，顿时响起了拳脚相接的乒乓声。
司空冷小心捂着肚子走出来，皱着眉问站一旁看戏的老李，“要不要上去帮忙啊？哪有这样的，我柳哥跟小雪，可是从小就互相喜欢了，他横插一脚算怎么个事儿？”
老李笑呵呵朝他啊？？一声，典型的装聋作哑，隔岸观火。
司空冷无语的睨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团长，抬脚便往楼梯口走。
还没踩上楼梯，砰一声，陆东堂一米八的大高个硬生生的被柳爷这个一米七的踹出来。
他扶着胸口，还能对着屋里的小雪笑笑:
“天晚了，等我回去歇歇，明日再来看你。”
柳爷拳头一紧，还想过去给他一拳，小雪连忙包住他发烫的拳头，“阿九，再打下去会死人的，你们以后可还是要共事的。”
柳爷冷冷看着那个臭不要脸的，“他不是要走。”
陆东堂扬声:“我不走！”
陆老爷一个当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他不走，陆某自己一个人去西南军区也没什么意思，我瞧柳小子又当政委又当军医的，有些分身乏术，所以我自荐来当个外科医生，不知李团长可欢迎？”
老李想，这回可坏菜了。
早知道他就不出来看热闹了。
他一双牛眼小心翼翼往楼上右侧瞥。
果然，他的好搭档正阴森森瞅着他。
老李尴尬得直挠头。
半晌，才讪笑说:“人家说得也有道理，公事重要，你看前两天你只顾着管阿空那群伤患了，咱们还有好几个作战会议没开呢。要不……”
老李指指楼上左边的陆老爷，“咱们就收下他吧？”
柳爷闭了闭眼，只觉得心火肝火一起蹭蹭蹭的往上冒。
“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在雪儿耳边响起，生怕他把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了，雪儿赶紧朝他们说:
“明天再说吧？政委烧还没全退呢。”
她朝楼下的老李递了个眼神，哀求他千万别把柳爷给气死了。
老李悻悻闭嘴，背后的手却朝陆老爷的方向挥了挥。
他心领神会，从楼上走下来。
刚爬到楼梯拐角处的司空冷只得往旁边站点，给他让路。
陆东堂强撑一口气，在半道上截住他爸:
“西南军区的作风我不喜欢，这个团，是我自己选择的，柳九固然是我的情敌，但作为同事来讲，他的见识，他的本领，都为我所敬佩。
包括李团长，他对同志们尽心尽力，柳九一说要救您，他二话不说也来了，他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
所以，我留在这儿，不只是为了重新追求小雪，我是真正认可这个团，还请您知晓。”
是知晓啊……
这不是变相的通知吗？不容改变的那种。
陆老爷听着听着又笑了，他欣慰的捶一下陆东堂的胸口，“我的好儿子，终于敢反抗我了。”
“东堂，年龄不是成人的标志，自己做出人生的正确选择才是，你做到了。”
柳爷刚嘲讽呲一小声，小雪立马把他拉进房里。
门关上又打开，小雪臊红着脸，朝楼下那一大堆吃瓜群众说:
“那什么……我跟政委聊聊，你们忙自己的吧。”
楼下每个人的眼里，瞬间流出“我懂～”的神情。
小雪的脸红到发紫，她缩回脑袋，快步退回房里。
柳爷坐在圆桌旁，搁在桌上的右手紧紧攥着，脸色也铁青铁青的。
小雪抿了抿唇，她不该退缩的，他都对她这样好了。
刚退回房间里的小雪，又从屋里走到走廊处，对着楼下还没回过神的那群吃瓜群众，做出了她觉得她生平最大胆的举动——
她圈起嘴巴，满脸通红，大声朝楼下喊:
“我赛小雪，自始至终，只喜欢过柳九一个人人人人……”
空旷的庭院里还回荡着她的喊声。
老李担忧的朝陆老爷看过去。
他生怕楼上的柳爷听到，于是凑到陆老爷耳边问:
“咱们刚刚说的还算数吧？我们团里可还有很多好姑娘的，陆兄弟其实可以换个人喜欢的。”
陆老爷现在心情很好，他无所谓的捻起随身带着的珠串，说:
“算数，我儿子都说这团不错，我高低得加入进来，再长长见识。”
老李放松下来，竟跟陆老爷勾肩搭背起来，笑说:“58岁正是闯的时候，你加入这个团，我包你不会失望。”
一营长拍拍胸脯，豪气的说:“包的。”
陆老爷只是笑笑。
暗含几分担忧的目光看向楼上。
他儿子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我陆东堂，自始至终，只喜欢过赛小雪一个个个个！！！”
她吼，他跟着叫。
柳爷乓一声踢开半掩着的门，“滚！！”
底下鸦雀无声。
只有烤火的轻微噼啪响。
司空冷看了看自己脆弱的肚子，想了想他现在可经不起好兄弟一脚的，于是转身又下楼了。
陆东堂揉了揉胸，无所谓朝走到门口瞪他的柳爷笑笑，然后下楼找爹揉药油去了。
柳爷气了个仰倒。
*
雪儿无奈，只得又把柳爷往回拖。
他耍赖似的，把自己重重摔进小雪的床上，一个扭身，把屁股对着关门进来的小雪。
“……气性这么大呢？”
小雪走过来坐在床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没多少文化，刚刚在大庭广众这样说，我已经……”
柳爷翻身出来，委屈的搂住她的腰，把头枕过来，放在她腿上，“我都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很不容易。”
他刚刚都快感动死了。
结果陆东堂那个臭不要脸的，以自由为名，竟然给他来了这一出！
晦气！
呸！！
学人精！！！
“我刚刚说的是真心话来的。”小雪轻轻梳着他快要炸毛的发根，含着羞意，弯腰低头。
吻上他长长的眼睫。
柳爷眼皮颤动一下，怒气乍退。
他平躺着，怔怔往上盯着她。
她主动亲他了呢……
跟个小孩一样，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雪心里暗自偷笑，生怕被他发现，于是又赶紧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嘴角，“我从小对你什么感情，我想你早就知道的。”
“我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你也清楚，我从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柳爷霸道的紧了紧她的腰，对她提出要求:
“那你不准理他，我看他哭傻了，脸皮也随着眼泪一起风干了。”
陆东堂那一招损得很。
若是普通姑娘，估计被他打动了。
小雪耸耸肩，说:“我一个文工团的，跟他一个上前线打仗的，能有多少交集。”
柳爷有些急，“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小雪见他实在没安全感，于是举手发誓，“我离他远远的。”
“他要抱我，我就躲。”
“他要亲我，我就大嘴巴抽他。”
柳爷:“嗯。”
说到这个，柳爷突然坐起来，“我给你的替身符呢？”
小雪把符从口袋里掏出来。
柳爷顺手接过，盘起腿，捏着符，闭眼往上添了几个小型阵法。
小雪看他突然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影响他。
调整了好一会儿，柳爷才郑重的把符塞回她手里，说一声好了。
楼下的姐妹，嗑着从张老板那儿搜罗出来的瓜子，问小雅，“诶，你说咱们政委今晚会从人家房里出来吗？”
小雅摊手，“他现在饱受威胁，正没安全感呢，我猜就算不出来，也得等晚一些，至少五营长睡了，他才会出来。”
正说着，雪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柳爷往下冷淡瞥一眼。
小雅和嗑瓜子女士顿时收回眼神，拿着小簸箕溜回了房。
刚一回自己房间，柳爷立马紧闭门户，然后走到进门左手边的那堵白墙跟前。
手指不知道摁了哪块砖，他的手再往墙体右侧一推，整个砖墙像个顺滑的旋转门一样，翻转一圈。
听到动静的时候，小雪转身过去，就看到刚刚从门口出去的那个人，又出现在她房间里了。
她有些傻眼，“你从哪儿……”
“嘘……”
柳爷示意她小声点。
随后走过来，牵住她就往床上带。
小雪坐在床沿，咬着下唇，满脸通红的和他争抢自己腰间的皮带。
“柳，柳爷，你白天不是说好了，要自己回房……”
说到后面，小雪说不下去了。
柳爷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下垂，整个人又可怜又固执，像极了小时候被柳老爷锁在家里念书不让出去玩的他。
小雪心一软，推拒的手指蓦地一松。
咔嗒一声，柳爷眼疾手快将她腰间的皮带解下。
随后便是两人的外套，外裤。
而后柳爷抻开被子，整整齐齐盖住两人，一副打定主意不走了的样子。
小雪睡在里侧，红着耳朵侧头看他，心里像是有一把小鼓在敲。
“阿九……”
不叫他还好，一叫他又粘过来了。
跟白天一模一样的姿势，小雪又被困进他怀里。
她眨了眨眼，同情的安抚着这个没安全感的男人，“我……我想我是爱你的。”
柳爷听到爱这个字都ptsd了。
他慌忙捂住她的嘴，然后朝她摇摇头。
雪儿轻咬唇瓣，还以为他嫌弃她太过直白，不够淑女。
于是顺从的点头，闷声讲:“以后我不讲了。”
柳爷顿了顿，打算换一种方法向她讨要这个爱字，“不要用嘴巴讲出来，以后你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如……”
雪儿眨巴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美眸看着他，“不如什么？”
柳爷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暗示她说:
“我刚刚喝完药就漱口了。”
漱口了？
他……雪儿反应过来，视线从他略显局促的眼睛上挪开，落到他的唇上。
形状完美，唇形微翘，唇珠饱满，看起来就很好亲。
柳爷没再说话，落在她侧腰的右手拇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着，好像在催促她。
小雪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抬起双手轻轻捧住他有些发烫的脸，她好奇侧头研究，拇指轻轻蹭了蹭他苹果肌上的一抹红，“害羞？”
柳爷又轻咳一声，不得不垂下眸子，脱离她直白的视线。
小雪突然咧开嘴，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亲了亲他的鼻头。
“小时候你也这样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看着看着就脸红了。”
柳爷抿了抿唇:“所以，你就放肆亲我了？”
小雪有些不好意思，拇指从他苹果肌上放下，手指来到他锋利的下颚线，轻轻勾了勾。
“你小时候甚少照镜子，你都不知道你这张小方脸，小时候其实是圆圆的苹果脸，脸一红，更像苹果，我最爱吃苹果了。”
柳爷:……敢情他是勾来了一个大馋丫头。
“这就是你老是逮着我的脸咬的理由？”柳爷好心情的朝她笑笑。
见他终于会笑了，小雪这才放松下来。
不再平躺着，反而侧过身子，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
搂住了，才后知后觉问他:“我能抱抱你吗？小苹果？”
柳爷眨了眨眼，故意把被子掀开，让她看看自己反客为主的动作。
小雪嘿嘿一声，红着耳根子把进了风的被子压下，故作正经的讲:
“别乱拉，会着凉的。”
柳爷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把头也挪到他肩上来的女人，嘴角微微提起，“雪儿，别转移话题，你……还想吃苹果吗？”
雪儿愣了愣，臊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那，那什么，怎么吃？”
“就像以前一样吃。”柳爷含着笑，摸了摸更像红苹果的她的脸，“不过记住了，不许咬我脸，你咬我，我还哭给你看。”
真的吗？
他一个大男人了，到现在被咬一口也会哭吗？
雪儿激动到指尖有些发麻，这可是他主动邀请的。
她抿了抿唇，一肘撑住床，往上挪动身子，对上他的眼神。
然后在他宠溺的眼神中，张嘴轻轻啄了一口他的脸颊。
他没多大反应，只是眸底突然亮了亮，曜黑的瞳孔像是突然泛发生机的星星。
雪儿跃跃欲试的轻轻咬住他的脸，拿贝齿轻轻磨了磨。
搂住她后腰的手突然缩紧。
雪儿吓一跳，赶忙往后抻了抻脖子，仔细瞧他的表情。
“我没用力，你千万别哭。”
鬼知道，她四岁那年咬他，他抽抽噎噎哭了一下午。
她哄半天，哄得嘴都酸了，他这才舍得抬手擦一下眼泪。
柳爷故意用力眨了一下眼，眼睛在顷刻间就蒙上一层水雾。
湿润的眼睛看得雪儿童年阴影都出来了。
她慌忙低下头，小鸡啄米般亲亲他脸上牙印的动作，竟跟她四岁时并无两样。
柳爷暗自发笑，心里又满足得很。
陆东堂那家伙懂个der喜欢，雪儿可是从四岁就开始喜欢他了，哼！
亲到他嘴角时，柳爷仿若无意，挪动了一下脑袋。
双唇瞬间相贴。
小雪怔在原地，眨巴眼睛看了看他缩回去的眼泪。
正想着他不哭了，那她是否能圆一圆她小时候的另外一个梦——啃啃他的锁骨。
结果他的右手突然使力，床铺咯吱一声，两个人的位置眨眼之间对调过来。
柳爷挥手放下床帐，床铺里头的光线瞬间变成暧昧的暗黄色。
他撑着一肘，学着她的样子，张嘴轻轻啃一口她的左脸。
雪儿眨了眨眼，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哭的，你尽管咬。”
柳爷低低笑一声，故意在她右脸上又咬一口。
脸上带着牙印，皮肤只微微缩紧，一点儿也不疼。
雪儿眉眼一弯，好心情的扬起下巴，把脸往他跟前凑，“你要为小时候的自己报仇是不是？来，我不怕疼的。”
柳爷剑眉一挑，眼神突然变得危险。
“真不怕？”
“不怕！”雪儿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柳爷眯了眯眼，心想着小猫咪终于主动上钩了。
“那……”
正欲朝她抛出求欢的橄榄枝，小雪却突然做出一个令人的举动。
她抿着唇伸手将他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食指在他露出来的锁骨上轻轻磨蹭着，喉间不禁咕咚一声，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这里能给我咬一口吗？”
一时之间，柳爷竟分不出她是渴望他，还是真饿了。
只愣愣出声:“都行。”
他说都行！
雪儿脑子里炸开烟花，眼里瞬间发出夺目的光彩。
又一个翻身，她像只狗崽子似的，骑着他趴下来，锲而不舍的啃着她的那根肉骨头。
五分钟过去了。
她还在啃。
十分钟过去了，摸摸，看没破皮，接着啃。
十五分钟，柳爷的耐心即将耗尽，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刺痛和酥麻让他眸色越来越沉。
雪儿好像将他的性子摸的透透的，知道他快忍不住了，于是把他领子往另外一边一拉。
张嘴啃上另外一侧。
柳爷扶着她的腰，无神的看着帐顶。
心里的小人此时正扯着嗓子大声质问:这样对吗？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