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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山顶端前的最后一段石阶,是整段攀登路上最狰狞的考验。它不像之前的路段那样有相对平整的落脚处,而是沿着岩壁的垂直切面开凿出的窄道,最宽处不过一米二,最窄的地方仅能容纳半只脚,外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里常年弥漫着灰白色的云雾,云雾中偶尔会闪过一两块坠落的岩石,很久之后才会传来一声模糊的撞击声,让人根本无法判断深渊的深度。风从云雾里钻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着掠过石阶,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人的衣角,稍不留意就可能被拽向黑暗。

吉斯走在中间,左手紧紧贴着岩壁,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岩石表面的粗糙质感——那是亿万年风化留下的痕迹,岩石缝隙里还嵌着细小的碎石和干枯的苔藓,有些地方甚至能摸到细碎的骨渣,是往届选拔者失足时掉落的骸骨碎片。他的“岩石吸附”能力早已悄然激活,手掌和脚掌与岩石接触的瞬间,就能产生微弱的吸力,让他的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当,即使风再大,身体也不会有丝毫晃动。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身侧的利奥身上。利奥走在最外侧,离深渊只有一臂之遥,右手死死攥着岩壁上的凸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套的布料都被攥得变形。他的肩膀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刚才木矛坠入深渊的场景还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那根陪伴他走过铁棘骨刺林、杀过酸液蜥蜴的木矛,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消失在黑暗里,让他心里空落落的,连带着对深渊的恐惧也放大了好几倍。

“利奥,把重心往我这边靠一点。”吉斯放慢脚步,主动向利奥身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撞利奥的胳膊,“外侧的石阶太窄,别把重量都压在那边,容易打滑。”

利奥僵硬地转过头,脸色苍白得像平台上的石灰岩,嘴唇干裂起皮,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音:“我……我知道,可是我一看到下面的云雾,就觉得腿软,总担心会掉下去。”他的目光扫过深渊,眼神里满是躲闪,不敢长时间停留,“刚才木矛掉下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它撞击岩石的声音,好远……好深……”

“别想那些了。”吉斯伸出右手,轻轻扶住利奥的左臂,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手套传递过去,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力量,“你看,我扶着你呢,卡伦也在后面看着,我们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现在只需要盯着脚下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很快就到顶端了。”

走在最后的卡伦虽然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但也注意到了利奥的状态。他刻意加快了半步,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托住利奥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松:“就是啊,利奥,你忘了上次在岩洞里,你还帮我包扎伤口呢?你那么勇敢,这点破石阶算什么?等我们到了顶端,我请你吃压缩饼——我还藏了一块肉干味的,比普通的好吃多了!”

卡伦的调侃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利奥只是勉强笑了笑,目光又落回了脚下的石阶。吉斯能感觉到,利奥的胳膊在微微发抖,握着岩壁的右手也越来越用力,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他知道,恐惧不是靠几句话就能驱散的,必须用更实际的方式帮利奥稳住心神。

“利奥,你看我脚下的石阶。”吉斯停下脚步,指着自己踩住的一块岩石,“这块石阶上有三个浅坑,是之前的人踩出来的,你把脚尖放在最前面的坑里,脚跟顶住后面的,这样就能踩稳了。”他一边说,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利奥能更清楚地看到落脚点,“你试试,跟着我的脚步走,我走一步,你走一步,不用急。”

利奥点了点头,按照吉斯说的,慢慢调整自己的脚步。他将脚尖小心翼翼地探进前面的浅坑,脚跟顶住后面的岩石,果然,原本打滑的感觉消失了,脚下变得踏实了许多。吉斯见他稍微放松了些,继续说道:“对,就是这样。你再看看岩壁,每隔两步就有一个凸起,你用右手抓住它,左手扶着我的胳膊,这样就算风大,也能稳住身体。”

队伍里的其他选拔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在前面的拜伦回头看了一眼,见吉斯正耐心地指导利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然后又转过头,继续专注地攀登;穿绿色皮甲的女选拔者则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利奥外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风,虽然没有说话,却用行动提供了帮助;那个披灰色斗篷的男人依旧走在队伍的边缘,帽檐压得很低,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脚步却刻意放慢了,似乎在留意身后的动静。

吉斯注意到了女选拔者的举动,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表达感谢。女选拔者也轻轻颔首,没有说话,继续向上攀登。这一刻,之前因为选拔产生的竞争感似乎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默契——在这险峻的石阶上,每个人都是同伴,只有互相帮助,才能都活着到达顶端。

就在这时,一阵比之前更猛烈的风突然从深渊里卷上来,带着大量的碎石和云雾,狠狠撞在了利奥的背上。利奥没有防备,身体猛地向外侧倾斜,右手瞬间从岩壁的凸起上滑开,整个人像一片落叶一样朝着深渊倒去!

“利奥!”吉斯和卡伦同时大喊,声音里满是惊慌。

吉斯的反应快得惊人——在利奥身体倾斜的瞬间,他的“神经反射”能力瞬间拉满,左手死死抓住岩壁上的凸起,右手猛地发力,将利奥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拽,同时用膝盖顶住利奥的腰腹,将他的身体牢牢抵在岩壁上。“抓紧我!别松手!”吉斯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沙哑,手臂上的肌肉因为承受着利奥的重量而紧绷,mK0甲壳甲的护臂都被撑得微微变形。

卡伦也在同一时间扑了过来,用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抱住利奥的双腿,将他的下半身固定住,受伤的右手则死死抠着岩壁的缝隙,指甲都嵌进了岩石里,渗出了血丝。“坚持住!我们拉你上来!”卡伦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肋骨处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无比,但他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他知道,一旦松手,利奥就会坠入深渊,再也回不来了。

利奥的身体悬在半空中,风呼啸着穿过他的衣服,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眼泪混合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吉斯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吉斯心里一紧。“吉斯……卡伦……我好怕……”利奥的声音带着哭腔,右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我不想掉下去……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去圣翼要塞……”

“不会的!你不会掉下去的!”吉斯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能感觉到利奥的身体在不断下滑,手臂的力量也在逐渐减弱,必须尽快把他拉上来,“利奥,你听我说,现在用你的右手,抓住我腰上的链锯剑背带,然后慢慢把身体往上提,我和卡伦会帮你!”

利奥听到吉斯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将右手伸向吉斯的腰际。他的手指颤抖着,好几次都差点抓空,最后终于死死抓住了链锯剑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好!就是这样!”吉斯大喜过望,和卡伦对视一眼,同时发力,“一、二、三!拉!”

两人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加上利奥自己的努力,终于将利奥的身体拉回了石阶上。利奥瘫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右手依旧死死抓着吉斯的链锯剑背带,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坠入深渊。

吉斯也坐在利奥身边,剧烈地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现在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mK0甲壳甲的内衬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他拍了拍利奥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没事了,利奥,你安全了。”

卡伦也靠在岩壁上,捂着肋骨处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对着利奥笑了笑:“我就说嘛,你那么勇敢,怎么会掉下去?刚才你抓着背带的样子,比我第一次用链锯剑还厉害!”

利奥抬起头,看着吉斯和卡伦,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因为感动:“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已经……”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攥紧了吉斯的链锯剑背带,像是在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羁绊。

周围的选拔者也纷纷围了过来,关心地询问利奥的情况。穿绿色皮甲的女选拔者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让利奥擦汗;拜伦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水,递给吉斯:“给你,润润嗓子,接下来的路还长。”

吉斯接过水,对着拜伦点了点头,然后拧开瓶盖,递给利奥:“喝点水,补充点体力。”

利奥接过水瓶,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感觉。他看着围在身边的选拔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残酷的选拔路上,他以为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择手段,却没想到,在危难时刻,大家会伸出援手,这份情谊,比任何武器都更能让人感到安心。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利奥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抖。吉斯站起身,伸出手,对着利奥笑道:“走吧,我们继续向上,很快就能到顶端了。”

利奥握住吉斯的手,在他的帮助下慢慢站起身。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他主动将身体向吉斯这边靠了靠,左手紧紧抓住吉斯的胳膊,右手则依旧攥着岩壁的凸起,脚步也比之前稳了许多。

卡伦也站起身,虽然肋骨还在疼,但脸上却满是笑容:“走!我们三个一起,谁都不能掉队!”

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利奥走在中间,吉斯和卡伦分别走在他的两侧,像两道屏障一样保护着他。其他选拔者也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打扰,也能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石阶依旧险峻,风依旧呼啸,深渊依旧黑暗,但此刻,利奥的心里却不再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攀登——身边有可以信任的同伴,有温暖的手掌,有坚定的目光,这些,比任何武器都更能给人力量。

吉斯能感觉到,利奥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再发抖,脚步也越来越稳。他看着身边的利奥和身后的卡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验,无论对决考核有多艰难,他们三个都要一起通过,一起进入圣翼要塞,一起成为真正的圣血天使战士。

又攀登了大约十五分钟,前方的石阶突然变得平缓起来。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前方的平台上,将白色的圣吉列斯雕像映照得格外神圣。

“我们到了!”卡伦兴奋地大喊,忘记了肋骨的疼痛,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利奥也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平台和雕像,眼睛里满是激动和敬畏。他松开抓着吉斯胳膊的手,深吸一口气,脚步坚定地向前走去——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别人的搀扶,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有同伴,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吉斯跟在利奥身后,看着他坚定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段险峻的石阶不仅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心灵的磨砺。而他们,不仅通过了考验,更收获了比通过考核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同伴之间的羁绊,是无论遇到多大危险,都不会放弃彼此的承诺。

圣山顶端的风还在吹,但此刻,风里似乎带着圣吉列斯大人的祝福,轻抚着每个人的脸庞。对决考核即将开始,一场关于实力、意志与荣耀的较量,即将在这座神圣的平台上拉开序幕。而吉斯、利奥和卡伦,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属于他们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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