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收拳而立，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被灵力蒸干。
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的气旋已凝练如实质，运转时带着龙吟般的震颤，可每当触及那层隔开宗师境的无形壁垒，总会像撞上棉花墙，所有力道都被悄无声息地卸去。
邪门得很。
他捏了捏酸胀的指节，
就差半步，偏偏过不去。
赤焰蹲在竹椅上，晃着尾巴分析：
会不会是缺了点什么引子？上次在陨星渊，你跟玄龟打完架，不就连着破了两个小境界？
李一望着院外渐浓的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剑柄。
或许吧。
他突然对着虚空挥出一拳，拳风撞在空气里，激起圈圈涟漪，
看来得找个地方，好好松松筋骨了。
竹椅上的赤焰突然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亮起来：
主人是想去阿拉世界前，先找个不开眼的练练手？
李一没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青云山的方向。
那里的秘境深处，紫电灵蛇的雷光、玄龟的鼾声、还有踏雪麟驹的嘶鸣，似乎都在隔着时空召唤他。
或许突破的契机，不在日复一日的打坐里，而在那些尚未踏足的险地中。
……
李一的身影刚在陨星渊的黑雾中凝实，就看见吞月玄龟缩着脖子趴在渊底，巨大的龟甲上落满发光的星尘，像是盖了床银河织成的毯子。
“老龟，想我不？”
他大咧咧地往玄龟的前爪上一坐，青铜剑“当啷”靠在鳞片上。
玄龟的眼皮都没抬一下，鼻孔里喷出的气流掀得李一头发乱飞：
“没事儿少来烦我，本龟正梦着当年跟大帝猎杀星空巨兽呢。”
李一摸着鼻子嘿嘿笑：
“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嘛。你看我最近修为涨得挺快，可就卡在宗师境门外，差半步死活跨不过去——想请你指点指点。”
“嗯？”
玄龟终于慢悠悠睁开金色的瞳孔，竖瞳在他身上扫了三圈，像是在打量块没开窍的璞玉，
“是宗师境的瓶颈吧？”
“可不是嘛！”
李一往前凑了凑，“
灵力在丹田转得跟风车似的，就是冲不破那层膜。”
玄龟沉默片刻，渊底的黑雾突然无风自动，在半空凝成无数上古符文。
它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厚重：
“万物修炼到极致，都会迎来质变。你们现在叫宗师，上古时期管这叫半神——”
“半神？”
李一皱眉，
“不是说宗师境只是凡人巅峰吗？”
“凡人与神的界限，从来都是人定的。”
玄龟的巨爪轻轻敲击地面，黑雾中浮现出哪吒的莲花真身，雷震子背后的风雷双翅，还有西方神只手持闪电的剪影，
“大夏的哪吒剔骨还父后，以莲花为躯，这便是半神之始；雷震子误食仙杏，生风雷二翅，也算半神；西方的赫拉克勒斯承宙斯神力，珀尔修斯持雅典娜神盾，皆是非人非神的状态。”
李一盯着那些光影，突然明白过来：
“您是说……宗师境的瓶颈，其实是要淬炼出类似半神的躯体？”
“总算不笨。”
玄龟的笑声震得星尘簌簌掉落，
“寻常修士只知攒灵力，却不知灵力够了，还需‘破身’。就像你那《玉身诀》，练的就是躯体根基，但想跨进宗师境，得让肉身与灵力彻底相融，生出一丝神性——这丝神性，便是你现在缺的那半步。”
李一垂眸静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剑柄。
渊底的黑雾在他周身流转，将玄龟的话语反复研磨成细碎的光点，在识海里明明灭灭。
半晌，他才缓缓抬眼，眸中映着陨星渊深处的微光，声音里带着沉思后的沉静：
“您说需生出一丝神性方能破境……可这神性，究竟该如何生出来？”
话音落在黑雾里，竟激起层层涟漪。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的“帝”字印记，那里的温度似乎随着这声发问微微升高，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催促。
赤焰蹲在他肩头，突然晃了晃尾巴：
“是不是像我开灵智那样，被什么东西砸一下脑袋？”
李一没理会这小家伙的胡言乱语，目光仍落在玄龟的金色瞳孔上，等着那个关乎境界突破的答案。
渊底的风突然停了，连踏雪麟驹的呼吸都轻了几分，仿佛整个陨星渊都在静候这声问话的回响。
玄龟的金色瞳孔锁定李一：
“踏雪麟驹的火焰能淬体，本龟的涎水可融灵——有时候，借天地之力助己突破，不算取巧。”
李一摸着下巴，望着渊底翻腾的黑雾，突然笑了：
“老龟，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意思是……得找个能帮我‘破身’的东西？”
玄龟的巨爪往陨星渊深处一指，那里突然亮起道雪白的光：
“麟驹最近在褪换独角，角尖的灵髓最是纯净——就看你敢不敢让它用火焰给你烧一烧经脉了。”
“让麟驹用火焰烧经脉？”
李一摸着鼻尖直咧嘴，
“上次它驮我打架，蹄子蹭到我胳膊，都燎掉半块皮——这要是往经脉里烧，我不得变成烤猪？”
玄龟的金色瞳孔里闪过笑意：
“你当麟驹的火焰是凡火？那是上古麒麟真火，能焚杂质，也能蕴生机。当年大帝突破半神境，就是让初代麟驹用真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话没说完，一道雪白身影突然从黑雾深处奔来，四蹄踏在星尘上溅起串串火星。
踏雪麟驹昂首嘶鸣，额间的独角正泛着银光，角尖凝着滴晶莹的液珠，像是融化的月光。
“看来它自己送上门了。”
玄龟的巨爪往旁边挪了挪，给麟驹腾出位置，
“瞧见它角尖那滴‘麟髓’没？混着真火入体，保管你经脉里的淤塞都给烧干净。”
李一刚要伸手摸麟驹的脖颈，就被它用脑袋顶开。
灵兽晃了晃独角，蹄子在地上划出火焰纹路，像是在说“怕了？”
“谁怕了！”
李一梗着脖子脱了外套，露出被灵力滋养得泛着淡金光泽的脊背，
“烧就烧！今天我倒要看看，是它的火烈，还是我的骨头硬！”
赤焰突然从李一怀里窜出来，蹲在玄龟的鳞片上喊加油：
“主人加油！烧成焦炭我也会给你收尸的！”
“闭嘴！”
李一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
“麟驹，来吧。”
踏雪麟驹人性化地晃了晃脑袋，四蹄的火焰突然收敛，化作四朵小火苗悬在李一四肢上方。
它低下头，角尖的麟髓缓缓滴落，落在李一眉心的“帝”字印记上——刹那间，李一感觉有团暖流顺着眉心往下淌，所过之处，经脉像是被温水浸泡，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
“别放松！重头戏在后头！”
玄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