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好奇地凑过去,刚要探头,就被凤若兮拉住了:
“别乱看!这世界看着美好,指不定藏着什么猫腻。”
她指着宫殿的大门,
“门是开着的,进去看看?”
众人走进宫殿,里面的陈设同样是琉璃打造的,桌椅、屏风、壁画,无一不是精美绝伦,壁画上画着无数人在朝拜,可依旧没有一张清晰的脸。
最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一个琉璃宝座,宝座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把整个星空都嵌在了上面。
“这地方要是改成景点,肯定能赚翻。”
夏英摸着一张琉璃桌子,上面的花纹是用金线勾勒的,
“就是太冷清了,有点吓人。”
“冷清才正常。”
姜尚宫走到壁画前,指尖划过那些模糊的人脸,
“你看这些人的姿态,都带着虔诚和敬畏,像是在朝拜什么。或许这琉璃世界,就是为了供奉某个存在而建的,只是后来…… 供奉的人和被供奉的,都消失了。”
李一突然走到宝座前,盯着那些光点看了半天: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光点像不像…… 星星?”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那些光点的排布和夜空中的星辰一模一样,只是更密集,更明亮。
“难道这琉璃世界,是仿照星空建的?”
巴塔尼?云鹤捻着菩提子,若有所思,
“可建这么个地方,有什么用呢?”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琉璃世界依旧安静,只有风吹过琉璃帘的 “叮咚” 声,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
李一摸了摸怀里的《地书》,突然觉得这书又沉了些,他抬头望向宫殿外的七彩天空,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 这美丽的琉璃世界,或许只是另一个开始。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
宏大的梵音毫无征兆地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震耳,琉璃宫殿的穹顶仿佛都在共鸣,七彩光斑在空中剧烈跳动,像无数受惊的萤火虫。
“又来了!”
夏英捂住耳朵,却被这声音里的力量推着后退半步,指尖碰到的琉璃柱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她满脸的惊惶。
话音未落,中央高台上的琉璃宝座突然“咔啦”一声裂开细纹,无数光点从裂缝中涌出,像被唤醒的星尘。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些光点在宝座顶端凝聚、旋转,渐渐凝成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体通透如水晶,却泛着温润的玉色,正是用整块琉璃雕琢而成,碑面光滑如镜,上面缓缓浮现出八个蓝星古篆,笔画间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这、这是从宝座里长出来的?”
烈阳之子瞪圆了眼,火焰图腾在胳膊上突突直跳,
“这秘境还带自动吐石碑的?”
李一早就凑到碑前,仰着脖子瞅那些古篆,横竖撇捺看得他眼晕,干脆直截了当问:
“姜姐,这上面写的啥?别又是‘琉璃’‘过去’之类的,整句能看懂的行不?”
姜尚宫往前挪了两步,眼镜片几乎贴到碑面上,指尖在虚空中一笔一划地临摹,半晌才直起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
“是‘众生殉难,小僧舍身’八个字。”
“众生殉难?”
李一咂摸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之前那副发光的骨头架子,
“难道说……这死寂世界的人,都是因为某个灾难死的?”
轩辕洛神的指尖轻轻拂过碑面,琉璃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她望着那八个字,月白裙在金光中微微颤动:
“‘小僧舍身’……指的应该是那位留下金身的高僧。看来他是为了救众生,才舍弃了肉身。”
“可他舍身了,众生还是殉难了啊。”
夏英皱着眉,突然觉得这琉璃世界的美丽都透着股悲伤,
“那他不是白死了?”
“未必。”
凤若兮走到碑后,发现背面还刻着些细密的小字,
“你们看这儿,好像还有注解。”
众人绕到碑后,只见那些小字是用篆文刻的,姜尚宫辨认了片刻,轻声念道:
“大寂灭将至,众生皆困于‘识障’,不见前路。小僧以血肉为引,铸琉璃世界,存一线生机……”
“识障?”
李一猛地想起黑碑上的“人有九识”,“你的意思是,这世界的人不是死于灾难本身,是死于自己的‘识’?”
“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纸人、士兵?”
苏灵突然明白过来,
“他们困在自己的恐惧里,变成了那些怪物?”
姜尚宫点头,目光扫过空旷的琉璃宫殿:
“而这位高僧,想在寂灭前建一个没有‘识障’的世界,让众生能活下去。只是看这空荡荡的样子……他失败了。”
话音刚落,琉璃碑突然剧烈震颤,“众生殉难,小僧舍身”八个字金光暴涨,在空中化作两行虚影,紧接着,整个琉璃世界开始扭曲——七彩的光渐渐褪去,剔透的琉璃在眼前融化,露出后面灰蒙蒙的街道。
“不好!这世界要碎了!”
烈阳之子大喊。
李一突然发现,怀里的《地书》正疯狂发烫,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竟自动浮现出“琉璃”二字,与碑上的古篆一模一样。
“走!”
他拽起夏英,跟着众人往宫殿外冲。
身后,琉璃碑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梵音在耳边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 “破识障者,方见彼岸……”
等众人再次站稳时,已回到那片灰蒙蒙的街道,青紫色的月光依旧冰冷。
李一摸了摸怀里的《地书》,那新增的“琉璃”二字烫得惊人。
“破识障者,方见彼岸……”
他喃喃自语,突然抬头看向雾深处,“看来要找到回家的路,得先弄明白,这世界的人到底困在啥‘识障’里了。”
远处的雾中,隐约又有光晕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不管前面是骨头架子还是纸人,总得走下去,才能揭开这“众生殉难”的真相。
“破识障者,方见彼岸。”
李一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光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地书》,
“彼岸……这世上真有传说中那样的地方?”
姜尚宫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轻得像雾:
“或许真有。我早年在藏经阁见过本残缺的竹简书,上面用朱砂写着‘青云临彼岸,帝道照九州’。传说上古有神帝名青云,是唯一踏过彼岸的大能。”
“青云大帝?”
李一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色。
他想起在青云秘境时,玄龟和灵蛇说过的话——自己是青云大帝的现世身。
可一个能抵达彼岸的无上存在,怎么会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