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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林渊蹲在灶前添了把柴。

药罐里的青灵草被煮得绵软,药香裹着雾气钻进鼻腔,却压不住他掌心那丝若有若无的青芒——昨夜震退山匪时,他分明在掌心里窥见了古碑的影子,青铜纹路流转间,那套练了三年的《松风拳》突然在意识里展开新的脉络。

“渊儿。” 身后传来母亲轻弱的咳嗽。

林渊慌忙转身,见她扶着门框站在晨光里,灰布衫洗得发白,鬓角的白发被风撩起,像片随时会飘落的雪。

“娘你快回屋!”他三步并作两步搀住人,指尖触到母亲枯瘦的手腕,心尖跟着颤了颤。

昨日山匪砸门时,她硬撑着要替他挡刀,如今腕骨上还留着青紫色的淤痕。

林母却笑着拍了拍他手背,目光落在他掌心还未收尽的青芒上:“昨夜那光...是你说的古碑显灵了?” 林渊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在九阳山深处采药,被雷劈裂的崖壁里露出半截青铜碑,当时他指尖刚碰到碑面,整个人就栽进了混沌里。

再醒过来时,脑海中多了座悬浮的青铜台,台面上浮着《松风拳》的残篇,每个招式都在“推演”二字下翻涌着新的可能。

“是。”他低头避开母亲的视线,却听见她轻声说:“那枚玉简...我都看见了。” 林渊猛抬头。

院门口的槐树下,那枚玉简正静静躺在青石板上,晨光透过叶缝落在玉面上,映出“云鹤宗外门选拔”七个金漆小字。

他昨夜攥着它在床头坐了半宿,指腹把玉面都磨得发烫——云鹤宗是方圆千里唯一的修仙大派,外门弟子能学粗浅法术,内门弟子可窥长生,而他这样的凡骨,本连山脚都摸不到。

“你该去。”林母拉着他在门槛上坐下,粗糙的指腹摩挲他后颈的旧疤,那是七岁那年被山匪追进林子时留下的。

“娘这病...吃了十年药也没见好。 你若能入了宗门,学些医道仙术,说不定...“ 她声音突然哽住。

林渊看着她眼角的细纹里凝着的泪,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他伸手替母亲擦泪,却摸到自己脸上也湿了:“我去,我一定入了宗门。 等我学了本事,先给你寻千年朱果,再找返生丹——“ “傻孩子。”林母破涕为笑,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半块缺角的银锭,“去校场要走三十里山路,买两个炊饼垫肚子。” 林渊攥着银锭的手发颤。

这是母亲卖了陪嫁的银簪子换的,上个月他发寒热,她就是用这钱请了邻村的郎中来。

“我带了干饼。”他把银锭塞回母亲手里,转身去柴房取竹篓。

竹篓里除了两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最底下压着本磨破了边的《松风拳谱》——昨夜他用古碑推演到后半夜,第七式“裂地掌”的新招法在意识里转了七遍,掌风扫过柴堆时,竟生生劈断了碗口粗的榆木。

“娘,我走了。”他背起竹篓站在院门口,晨光里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小成他记忆里那个蹲在灶前替他补衣服的剪影。

他抹了把脸,转身往城南校场走,靴底碾碎了路边的露珠,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城南校场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时,林渊到了。

场中已经站了二十来个少年,有穿粗布短打的农家子,也有绣着云纹的锦袍子弟。

最前头的高台上立着个青袍青年,腰间云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昨夜留玉简的人。

青年抬眼扫过人群,目光在林渊身上顿了顿。

林渊被他看得脊背发紧,突然想起昨夜那人说的“凡骨竟能悟出这般火候”,难道他能看出自己的灵根? “我是云鹤宗外门执事周衡。”周衡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今日考核分两关:灵根测试与实战比试。

通过者入外门,月领三枚聚气丹;若能在实战中让我多看两眼...“他勾了勾唇角,”或许能进杂役堂管药园。“ 场中响起几声嗤笑。

锦袍少年里最扎眼的那个甩了甩玉坠,声音像敲铜锣:“杂役堂有什么好? 我表兄是内门弟子,说外门弟子一辈子都摸不着筑基门槛!“ 林渊没接话。 他盯着高台下摆着的测灵石——那是块巴掌大的青玉,表面流转着细碎的灵光。

古碑突然在意识里轻震,他念头刚动,测灵石的阵法结构就浮现在眼前:七十二道灵纹绕着中心灵脉,像蛛网般连向玉心。

“下一个,林渊。” 周衡的声音让林渊回过神。

他走上前,指尖刚触到测灵石,玉面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丙等灵根,凡人流里最平庸的资质。

“丙等?”锦袍少年拍着大腿笑,“我还以为昨夜那青芒多厉害,合着是凡骨硬撑!” “凡骨也配修仙?” “周执事,这等资质不如直接打发了吧!” 嘲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林渊垂着眼,看着测灵石上的灵纹在古碑推演下逐渐清晰——原来测灵石只能测出主灵根,而他的隐灵根被压制了?

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直到周衡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关,实战比试。” 抽签时,林渊的竹签上写着“李弘”——正是方才嘲笑他的锦袍少年。

演武场中央,李弘提着木剑转了个圈,剑尖直指林渊咽喉:“凡骨,我让你三招。” 林渊没动。

他盯着李弘的脚步——典型的《清风步》,前两招虚晃,第三招刺向心口。

古碑在意识里疯狂转动,《苍松劲》第七式的新招法突然清晰:提气至丹田,掌缘如刀,借对方前冲之势震开肋下三寸。

“第一招!”李弘大喝,木剑斜劈而下。 林渊侧身避开,掌心青芒乍现。

“第二招!”木剑改刺为扫,带起一阵风。

林渊不退反进,左脚虚点,整个人如苍松破岩,右掌重重拍在李弘左肩。

“裂地掌!” 闷响过后,李弘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砸在演武场边的草垛上。

木剑“当啷”落地,他捂着左肩直抽冷气:“你...你这掌法怎么可能!” 全场死寂。

周衡从高台上站起,林渊望着自己掌心未散的青芒,突然明白昨夜古碑推演时,那道“完美推演”的金光意味着什么——他的凡骨,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林渊,通过。”周衡的声音里多了丝温度,“明日辰时,带好身份证明,来云鹤宗外门报道。”

暮色漫进校场时,林渊攥着入门令牌往家走。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他摸了摸怀里的《松风拳谱》,古碑突然在意识里剧烈震动,一道低沉的声音像从极远处传来:“补位者,入局。” 他脚步一顿,抬头望向九阳山方向。

云鹤宗的山门隐在云雾里,像座悬浮的玉宫。

林渊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母亲塞的半块银锭,带着体温的暖。

“从此,我便是规则的改写者。”他对着山风轻声说,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也一步步往那座云遮雾绕的仙门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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