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峰的秋，把合音苗的绿浪染成了金。
合声棚边的合音苗已长到丈许高，枝桠上挂着串沉甸甸的籽——不是寻常的籽，是“触声籽”：籽壳是半透明的棱纹，裹着银白的光棱、紫雾的影棱、斑斓的星棱、青灰的忆棱、镜影的明棱、声纹的颤棱、触纹的总棱，风一吹，籽与籽相碰，发出的不是闷响，是带着触感的合声：碰着银白棱是清冽的“叮”，触着紫雾棱是绵软的“嗡”，摸着斑斓棱是粗糙的“沙沙”，像把夏天的触碰与歌声，都酿成了秋的果。
凌冽清晨走过合毯时，正撞见七个孩子围着合音苗“摘籽”。阿触的指尖碰了碰触声籽的总棱，籽壳突然“啪”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仁——仁是淡金色的，裹着层薄霜，碰一下，指尖竟传来归心峰的雪凉、无界墟的雾软、混沌界的星糙，像把六界的秋都捏在了手里。“是‘全感籽’！”他眼睛亮得像星，“触纹界的老人说，秋天的籽会攒齐所有世界的触感，咬一口，能尝出光、声、触混着的甜！”
小铁蛋的机械臂摘下颗银白棱籽，往嘴里一抛，籽仁在舌尖化开，竟尝到了归心峰的雪水甘，耳边飘着清冽的“叮”，指尖还留着金属的凉：“我的核心记住这全感了！明年春天，它能自己‘演’出来！”
紫芽捧着颗紫雾棱籽，籽仁化在掌心，紫纹突然漫出，缠着果仁往合毯的藤条里钻，藤条上的新叶竟跟着轻轻颤：“牵星草的新苗在跟着动呢！它们在土里记着这全感，等开春就往上冒，叶尖会带着紫雾棱！”
混沌男孩举着颗斑斓棱籽往镜影界的孩子眼前凑，籽的总棱在镜影里变亮，映出混沌界的星音藤——藤上也挂着触声籽，籽与归心峰的籽对碰，在光带里炸出片带棱的星花：“我娘说，这叫‘共鸣籽’，两地的籽带着同个全感，像隔着重山拉手！”
凌冽蹲在合音苗旁，看着触声籽在晨光里轻轻晃。籽壳上的棱纹与合毯的藤条纹缠成股，顺着苗根往地脉里淌——他能感觉到，无界墟的牵星草新苗在土里跟着全感打拍子，混沌界的星音藤在枝上晃着同个节奏，忘川界的音纹草在泉边结着带棱的籽，镜影界的镜光湖映着归心峰的籽影，声纹界的声纹螺在螺壳里藏着籽的香，触纹界的传触藤则在藤条里攒着籽的触，像把所有世界的秋都裹成了个圆滚滚的茧。
这些“攒”比任何法则都更像“平衡”——不必喊着“要相同”，只是你带着我的触感，我裹着你的声纹，攒着攒着，就把六界的不同，酿成了彼此都懂的甜。
阿萤提着竹篮来收触声籽，篮里的陶罐铺着青灰忆纹布，籽落在布上，布上竟浮出籽里的全感影：孩子们在夏天的合声棚里摸触纹石，在雨天的镜尘里看棱纹雨，在合毯上追带棱的光纹虫……像把所有热闹都收进了罐里。“忘川界的老人传讯，”她往苗根浇了点忆雾泉的水，籽的饱满又添了几分，“忆雾泉的音纹草结全感籽了，籽上的棱能把全感变成影，埋在土里，明年春天就长出会‘演’故事的草。”
刘影扛着捆触声藤从后山回来，藤上的金纹扫过籽丛，合声突然拔高，惊起群带棱的光纹鸟——鸟翅上的光、声、触缠着籽仁，往界桥的方向飞，鸟飞过的地方，留下串会响的棱，像条会触碰的路。“触纹界的阿触爹带着‘储全感囊’来了，”她往苗边丢了块熵能晶，晶块化在土里，晕开的墨黑纹与籽纹缠成个“秋结”，“说这囊能把触声籽的全感存起来，冬天想听想摸，打开囊就行。”
果然，界桥的光带里飘来群身影：阿触爹扛着个绣满棱纹的储全感囊，囊口对着触声籽，吸进的籽仁在囊里化成暖雾，雾里浮着夏天的触声影；身后跟着触纹界的孩子们，手里捧着“全感团”——是用触声籽粉揉的，团里裹着六界的全感物：归心峰的雪棱、无界墟的雾棱、混沌界的星棱、忘川界的忆棱、镜影界的明棱、声纹界的颤棱、触纹界的总棱，像把整个宇宙的秋都揉在了一起。
“我们来存全感！”孩子们围着合毯的合缝处挖坑，阿触把储全感囊里的暖雾倒进去，雾落在土里，竟冒出丝丝带着棱的热气；小铁蛋往坑里塞了块机械核心的余温石，石上的银白棱与籽棱相碰，石身突然“叮”地响了声，弹出串带触的音符；紫芽撒了把牵星草籽，籽上的紫雾棱缠着全感雾，往藤条里钻；混沌男孩丢进把星屑，星屑在雾里滚，把斑斓棱磨出点星亮，像给坑嵌了钻。
凌冽站在储全感坑边，看着全感雾在土里慢慢沉。雾里的光、声、触缠成球，球里浮着所有世界的孩子手拉手的影，影里的笑混着籽的甜，暖得像秋阳。他忽然想起初遇全感时，曾好奇“如何把六界的不同装在一起”，如今才懂，装下从不是“强行塞”，是像这籽、这囊：你带着我的棱，我裹着你的感，带着裹着，就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圆。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籽丛上，触声籽的影子在合毯上晃，像无数个带棱的音符。孩子们躺在籽丛里打滚，籽仁的甜、全感的暖、棱纹的触混在一起，沾了满身，连呼吸都带着秋的全感。
“你看，”阿萤坐到凌冽身边，光弦杖在籽上轻轻敲，籽里的全感影突然活了，孩子们在六界的秋景里收籽，“不用教‘要记全’，它们结着结着，就把彼此都攒齐了。”
刘影往合毯边埋了颗触声籽，籽刚沾土就冒芽，芽尖顶着片全感棱叶。“以前总想着‘平衡要周全’，”她望着远处的储全感囊，“现在才明白，平衡就是颗自己会攒全感的籽，你带点棱，我添点感，攒着攒着就暖了。”
傍晚时，触声籽突然集体发亮，光、声、触在籽上织出个巨大的“秋”字，字里浮着所有世界的籽影：归心峰的籽沉，无界墟的籽弯，混沌界的籽闪，忘川界的籽静，镜影界的籽映，声纹界的籽响，触纹界的籽触，像颗缩在籽里的小太阳。
孩子们趴在字边，用指尖描着笔画，小铁蛋的机械臂在“秋”字的撇上刻了个银白棱星，紫芽在捺上绕了圈紫雾棱，混沌男孩在点上撒了把斑斓棱星，青忆在横上印了片青灰棱叶，青念和镜影孩子在竖上缀了串镜影棱，阿鸣在勾上缠了圈声纹棱，阿触在底横上嵌了颗总棱珠。
凌冽、阿萤、刘影坐在万华树下看。触声籽的光映着储全感囊，刘影的箭靠在树旁，箭尾的金纹与“秋”字相和，轻轻颤；阿萤的光弦杖放在膝上，弦音被秋风卷着，往触纹界的方向飘，像在说“慢慢存”。
“你说，”凌冽望着籽丛延伸的方向，“冬天的储全感囊，会‘放’出什么样的全感回忆？”
刘影往嘴里丢了颗刚收的触声籽仁：“放什么样都行，有这籽在，有这囊在，就够了。”
阿萤笑了，光弦杖在地上画了个圈，圈里的籽仁突然转起来，光、声、触在圈里跳着秋舞，像在说“总会有的”。
夜色漫上来时，触声籽的光慢慢暗了，却仍留着层暖，像盖了层薄被。孩子们躺在合毯上数籽影，小铁蛋说：“明天我们往储全感囊边种点全感草籽吧。”阿触点头，随手扯了片触声籽叶，叶上的棱纹竟变成了“存”字。
凌冽三人往回走，鞋底沾着带光、声、触的秋泥。他知道，这秋天还长着呢——触声籽会结得更沉，储全感囊会存得更多，孩子们会数着籽粒等冬雪，等着在囊边“摸”夏天的触、听秋天的歌，而光纹的故事，会像这触声籽的全感，缠着风，绕着光，在每一次攒齐里，长出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