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峰的秋来得缓，万华树的枫叶先染了金红，一片片落在荷池里，把残荷映得暖融融的。织台旁的晒锦架早搭好了，架杆是用夏末的荷秆混着去年的枫木枝做的，横杆上缠的晾锦绳裹了层枫绒，风一吹，绳上的绒絮飘着，像给待晒的夏缀锦撒了把碎暖。孩子们踩着枫叶往架旁跑，怀里的忆锦匣沾了点枫香——里面装的是夏缀完的锦，此刻正等着秋阳把缀的趣都拾掇出来。
“拾缀趣啦！”阿意踮脚把忆锦匣放在架边，手里攥着“秋拾绳”，是用枫丝混着夏缀的荷丝织的，绳尾系着片夏末的荷瓣。她把锦轻轻展开，夏缀的星尘荷尖立刻亮了——淡金的星尘圈在秋阳下泛着光，蝉翼影里藏着的荷露痕竟没干，像夏天的凉还没走，“意纹界的阿娘说，秋天拾缀趣要‘慢’，像捡枫叶一样，一片一片把夏天缀的趣都摸透，不然漏了哪片，明年续的时候就找不着啦！”
“我的秋拾校准器成啦！”小铁蛋的机械臂“咔嗒”转了圈，新换的“枫绒拾准头”闪着淡红的光——这是他用混沌界的星尘秋珠磨的，能精准找到夏缀的趣的位置，还不会勾破锦纹。他把校准器贴在锦的星尘荷尖处，“嘀”地响了声，突然喊：“校准器显影啦！星尘圈里藏着夏天缀线时的影——我当时卡齿轮的模样，还在纹里晃呢！”
阿嗅蹲在架下，打开新做的“枫荷拓粉罐”——是用枫香粉、夏缀的荷蕊碎、秋露调的，粉一倒出来，就飘着淡暖的香。他往锦的蝉翼影上轻轻撒，粉沾在纹上，竟拓出了新细节：蝉翼的纹路里裹着点枫绒，是风刚吹落的，像蝉停在了枫叶上，“这粉能‘拾出旧趣新影’！去年拾香雾纹时，还拓出了夏天没显的蜻蜓翅呢！”
刚拾到夏缀的莲蓬处，风突然卷来片大枫叶，混沌男孩伸手去接，手里的枫糖屑撒了几颗，落在莲蓬的星尘籽上——屑融在纹里，竟成了淡褐的“枫糖籽”，像莲蓬结了秋糖，“是枫糖在补拾！”他蹦起来拍手，“比没撒错还甜，像把夏天的星籽裹了秋天的糖！”
“无界墟的枫露拾线来啦！”界桥的光带里传来喊叫声，紫芽的弟弟背着布囊跑过来，囊里的“牵星枫露拾线”还沾着枫露，线一碰到锦的紫纹，就映出无界墟的秋景：弟弟妹妹们在枫树下拾草锦，手里的拾线和归心峰的枫丝绳缠在一起，“我爹说，这线能‘拾连十界’，咱们拾锦时，他们那边能闻见枫香，像一起坐在万华树下！”
阿味端来罐“秋拾缀趣糖”，罐盖一掀，枫香混着星尘甜飘满了晒锦架。糖是用枫糖、夏缀的星尘珠碎、秋露熬的，糖芯裹着片小锦角，角上有枫糖籽、蝉翼影。她给每个孩子递了颗，含在嘴里，先尝出枫糖的醇，再是星尘的甜，最后是荷露的清，“每颗糖里都拾着片夏缀的趣，含着拾锦，能记起夏天缀线的事！”
凌冽靠在晒锦架旁，看着孩子们把夏缀的趣一点点拾出来：星尘荷尖在秋阳下显露出新影，蝉翼影里的枫绒晃着，枫糖籽裹着甜香——最妙的是锦的边角，去年织错的半片荷叶旁，夏缀的小莲蓬竟在秋拾时结了“枫糖籽”，籽上沾着点拓粉的枫香，像荷在秋天里，把夏天的趣酿成了甜。他伸手碰了碰枫糖籽，指尖竟觉出点黏，像摸过刚熬好的枫糖，还带着夏荷的润——原来“秋拾缀趣”从不是简单的整理，是把夏天的鲜活，揉进秋天的醇厚里，让每片缀的趣，都有了新的温柔。
“阿萤姐姐来送枫露啦！”阿意突然指着池边，阿萤提着竹篮走过来，篮里的“秋拾露”泛着淡红的光，是用枫露、荷池的残荷汁、锦的残屑煮的。她往锦的枫糖籽上滴了点，露水滴在纹里，枫糖籽竟“融”出了小影：夏天混沌男孩撒星尘珠的模样，他当时笑得露出了虎牙，“忘川界的老人传讯，”她笑着说，“他们把归心峰的秋拾影映在泉里，光纹鱼围着影转，竟把没拾到的夏缀趣都映在了泉底——有阿嗅掉的荷蕊拓粉，有小铁蛋卡齿轮的线痕，老人们说‘看着这些趣，比吃了枫糖还满足’。”
刘影扛着箭囊从后山回来，箭尾的金纹沾着点枫香。她掏出块淡红的“触秋拾石”，是触纹界的阿触送的，往锦的蝉翼影上一贴：“摸一摸，能觉出蝉翼的薄、枫绒的软、荷露的润，”她说着把石递给阿嗅，阿嗅摸了摸，眼睛亮了，“真的！像同时摸了夏天的蝉和秋天的枫！”
刘影又掏出张“映秋拾片”，是镜影界的孩子托她带来的。往秋阳下一举，片上竟映出十界的秋拾日常：混沌界的孩子在星堆旁拾星尘锦，星珠在纹里闪；声纹界的孩子把枫声和夏天的蝉鸣录进螺，螺挂在枫树上，声飘满谷；触纹界的孩子把锦的触感拓在石上，石堆在枫树下，像给秋拾的趣立了碑；忘川界的老人坐在泉旁，手里拿着片枫叶，对着映秋拾片笑——十界的秋，都聚在这小小的片上，像把整个秋天的温柔，都织在了一起。
午后的秋阳斜了，孩子们把拾完缀趣的锦轻轻展开，让枫风把锦吹得更透。阿意拿了本新的“拾缀趣册”，把枫糖籽、蝉翼枫绒影、星尘荷尖的新影都贴在册里，每一页都写着小注：“今日拾趣，枫糖落在莲蓬上，像秋天的小糖豆”“蝉翼里藏了枫绒，夏天和秋天手拉手了”“无界墟的线连过来了，他们的锦也拾完了”。凌冽凑过去看，册页上的字比夏天更工整，还画了小小的枫糖籽，像把秋天的甜，都藏进了册里。
“该卷锦啦！”夕阳把枫叶染成了深红，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把锦卷起来，卷的时候特意把枫糖籽、蝉翼影都裹在里面，生怕漏了哪片拾来的趣。阿意把卷好的锦放回忆锦匣，匣里多了张“秋拾帖”，是用枫树叶纸写的，上面写着：“今秋拾锦缀趣，夏缀裹枫香，星尘凝秋甜，待冬藏暖，春续新，年年拾温柔”。她把帖贴在匣盖，帖影顺着枫风飘向界桥，很快，紫芽弟弟手里的枫露拾线就晃了晃，线纹亮了，像在说“我们的锦也拾完了，冬天一起藏”。
孩子们抱着忆锦匣往回走，小铁蛋的机械臂勾着阿意的手，混沌男孩手里攥着片枫叶，阿嗅的拓粉罐还剩半罐。枫树下的蝉鸣轻了，风里的枫香跟着他们走，像把秋天的拾趣，都揣进了怀里。
“你说，”刘影往嘴里丢了颗秋拾缀趣糖，糖在舌尖化出醇，“今年冬天藏锦时，孩子们会先找哪片拾的趣？”
凌冽望着孩子们的背影，笑了：“会找枫糖籽——他们总记着这些甜的意外，撒错的枫糖、拓出的新影，这些才是拾缀趣的真意。”
阿萤举着光弦杖，在枫树下画了个圈，圈里的枫露凝成个个小秋纹：枫糖籽、蝉翼枫绒影、星尘荷尖，缠在一起，像群拾满趣的小灯，在枫树下亮着。“秋拾不是结束，是给冬天的约定，”她说，“就像这枫叶，秋天落下，冬天藏进土里，春天会养出新芽，日子会跟着趣，一直暖下去。”
夜色漫上来时，忆锦匣被藏在了万华树下的暖窖里，窖里铺着枫绒和夏缀的荷丝，像给锦盖了层秋暖被。孩子们走时都回头望了望暖窖的方向，小铁蛋说：“冬天我来第一个藏锦！”阿意点头，随手捡了片枫叶，叶上的纹竟变成了“拾”字，在月光下亮了亮，像给秋天的约定，盖了个软章。
凌冽三人往回走，鞋底沾着带十界秋拾的枫泥，连呼吸都带着枫糖的甜。他知道，这秋天才刚开始——忆锦匣会藏得妥帖，秋拾糖会醇到冬，孩子们会数着枫叶等，等着冬天藏拾好的趣、春天续新暖，而光纹的故事，会像这秋拾缀趣，缠着枫风，绕着枫糖，在每一次“拾起四季温柔”的约定里，长出新的温柔。那些拾在锦里的枫绒、蝉翼、星尘，不是过去的痕迹，是等着和冬天碰面的礼物，是十界的孩子用手、用心，一点点织进时光里的——最普通的日常，最长久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