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脑袋的浆糊、一份有待考量的合并提议,以及满身心的疲惫,小强决定立刻返回太阳部落。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更需要让如花好好研究一下那个该死的、散发着嘲讽气息的黄金魔方。
他向幽巫女辞行。幽巫女依旧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于合并的提议,她只是用精神之音回应:“此事关乎部落存续,非同小可。吾需时日斟酌,并与叶、岩、山商议。待你下次前来,再予答复。”
小强表示理解,这已经比他预想的“直接拒绝”要好太多了。
然而,就在他叼起那个让他牙痒痒的黄金魔方,准备独自踏上归途时,幽巫女却再次开口,语气平淡无波:
“风灵,你送圣犬一程,至黑森林边缘。”
这话一出,不仅小强愣住了,连一直躲在木屋附近、假装整理羽毛(其实是在偷听)的风灵也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情愿。
“奶奶!我为什么要送他?!”风灵跺了跺脚,俏脸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她对这个毁掉她力量源泉、还害得蝎王被杀的家伙,可没什么好印象……虽然,他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而且奶奶好像很看重他……
“去吧。”幽巫女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风灵瘪了瘪嘴,狠狠瞪了小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因为你!”但她不敢违逆奶奶,只好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送就送……最好路上遇到大黑熊,把他叼走才好……”
小强:“……” 喂,我听得见好吗!
于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一人一狗(暂时)一前一后,离开了“山岩之魂”的隐秘谷地,踏上了返回太阳部落的路。
起初,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风灵故意走得很快,把小强甩在身后几步远,只留给他一个窈窕而倔强的背影。她穿着那身合体的软皮猎装,勾勒出青春活力的曲线,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小强叼着沉甸甸(物理和心理上都沉)的魔方,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前方那个身影所吸引。
说实话,抛开之前的恩怨不谈,风灵确实是个极出色的少女。容貌清丽,带着森林的野性之美,尤其是那股子傲娇倔强的劲儿,生气时瞪圆的眼睛,嘟起的嘴唇……莫名地,让小强那颗属于现代都市单身狗(字面意义)的心,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小强在心里给了自己一爪子,“她可是用狼群袭击过我们部落的!还是个能跟野兽说话的‘非主流’少女!而且我现在是条狗!狗啊!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虽然未来可能会变回人……)”
他努力想把目光从风灵背影上移开,但那双灵动的长腿,那束跳跃的马尾,就像有魔力一样,总是将他的视线拉回去。
【叮!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升高,肾上腺素轻微分泌。根据数据库比对,疑似符合……“心动”征兆?警告!宿主当前形态为犬科,与目标对象存在生殖隔离!请宿主保持理智,恪守狗德!】如花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浓浓的戏谑和看好戏的意味。
“闭嘴!如花!谁心动了!我这是……这是警惕!对,警惕!”小强在心里狼狈地反驳。
“哦?是吗?”如花拖长了语调,“需要本系统为你回放一下你刚才视网膜聚焦的分析数据吗?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停留在前方雌性两脚兽的腰臀部和头发区域哦~”
小强:“……你这是侵犯隐私!”
“哼!在本系统面前,你就是个透明狗!不过话说回来……”如花话锋一转,语气居然带上了点“专家”分析的味道,“这个叫风灵的雌性两脚兽,从生物学角度讲,确实处于繁衍价值较高的年龄段,容貌和体质也属于优良级别。如果宿主未来成功化形,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给我适可而止!”小强感觉自己狗脸发烫,幸好有毛遮着。
前面的风灵似乎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猛地回过头,狐疑地看向小强:“你看什么看?!”
小强吓了一跳,差点把嘴里的魔方掉地上,赶紧挪开视线,假装在看旁边的树,喉咙里发出无辜的“呜呜”声。
风灵哼了一声,扭回头,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气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
为了打破尴尬(也为了多看几眼),小强决定没话找话。他用兽语,发出几声友好的、带着询问意味的低呜,大概意思是:“那个……你们平时,在黑森林里,都吃些什么啊?”
风灵脚步一顿,没回头,但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小骄傲:“哼!我们‘山岩之魂’的猎人,当然是吃最新鲜的猎物!阿爸(山)能猎到最凶猛的野猪,阿妈(岩)能用陷阱抓到最狡猾的狐狸!才不像你们,只会种那些软趴趴的草(指小麦)!”
小强:“……” 好吧,话题好像起了反效果。
他不死心,又换了个话题,用爪子比划着,示意她操控野兽的能力很厉害。
这次风灵反应更大了,她猛地转身,眼圈居然有点红:“厉害?!现在还有什么用!‘星之泪’没了,我只能跟小兔子、小松鼠说说话!都是因为你!”她又狠狠瞪了小强一眼,这次的眼神里除了气愤,还真多了几分委屈。
小强顿时慌了爪子。哎哟,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这罪过可大了!
他赶紧凑上前几步,用头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风灵的手(这是他表达安慰和歉意的方式),嘴里发出更加柔和的呜咽声,眼神里充满了“我错了,别哭了”的意味。
风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一愣,手上传来的毛茸茸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脸更红了。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看着小强那真诚(在狗脸上显得格外憨厚)的眼神,动作又停住了。
“你……你干嘛!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她语气凶巴巴的,但明显底气不足。
“呜~汪汪~(对不起嘛,以后帮你找更好的力量?)”小强继续卖萌(他觉得自己在严肃道歉,但在风灵看来就是在卖萌)。
风灵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立刻又板起了脸,但那股委屈劲儿总算散了。她轻轻推开小强的狗头:“走开啦!讨厌鬼!”
这一笑,如同春雪初融,阳光破云,瞬间照亮了她清丽的脸庞。小强看呆了,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砰砰”狂跳起来。
【宿主!心率超标!警告!警告!】如花在脑海里幸灾乐祸地拉响了“警报”。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风灵虽然依旧时不时怼小强几句,但不再把他甩在身后,而是并肩而行。小强也绞尽脑汁(用狗脑),用他那半生不熟的兽语和丰富的肢体语言,逗风灵说话。
他给她“讲”太阳部落孩子们怎么追着鸡跑,讲阿雅怎么细心照顾麦苗,讲石爪怎么训练猎人(当然,省略了弓箭等核心武器细节)……风灵起初还故作不屑,但听着听着,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好奇和向往。那是一个与她封闭、充满仇恨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与烟火气的世界。
小强也了解到,风灵其实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她小时候听奶奶讲过“山岩之魂”曾经的繁荣,也听过父母讲述与其他部落交易的趣事。只是家族的灾难和长期的封闭,将这份向往压在了心底,化为了偏执的守护和复仇欲望。
不知不觉间,黑森林的边缘已然在望。再往前,就是相对安全的区域了。
风灵停下脚步,恢复了那副傲娇的模样:“好了,就送到这里。你……你自己回去吧!”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路上……小心点。”
小强看着她那明明有点担心却强装冷漠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他放下口中的魔方,人立而起(这个动作对他现在来说有点难度),用两只前爪笨拙地抱了抱拳(跟武侠片里学的),然后对着风灵,郑重地“汪”了一声!
意思是:“谢谢相送!后会有期!”
风灵被他这滑稽又郑重的告别方式逗得又想笑,她强忍着从腰间的一个小皮囊里,取出了一枚红彤彤的、散发着清甜果香的野果,塞到了小强爪子里。
“喏!这个……算你陪我说话的报酬!不许嫌弃!”她说完,不等小强反应,立刻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跑回了黑森林的阴影之中,只有那跳跃的马尾留在了小强的视线里。
小强捧着那枚还带着少女体温和清香的野果,看着风灵消失的方向,傻傻地站在原地,狗嘴里差点流下哈喇子。
【宿主!回神了!口水要滴到魔方上了!】如花无情地打断了他的痴汉状。
小强猛地回过神,狗脸一红,赶紧叼起魔方和野果,朝着太阳部落的方向脚步轻快地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忍不住回味着风灵最后的模样,那颗沉寂已久的少男心,此刻仿佛装上了马达。
“傲娇……真可爱啊……”
【叮!检测到宿主陷入持续性花痴状态。系统建议:化形需加速,否则人狗殊途,望宿主自重。】如花冷冰冰地提示,但语气里怎么听都带着笑意。
小强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他叼着那枚野果,感觉比叼着黄金魔方还要小心翼翼。
这一次重返“山岩之魂”,虽然被魔方耍了,被预言砸晕了,但似乎……还收获了一点意想不到的,甜甜的东西?
嗯,这趟,不亏!
他加快脚步,归心似箭,不仅要回去研究魔方,更要……好好规划一下,下次该以什么理由,再去拜访“山岩之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