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之内,黑暗似浓稠墨液般密不透风,声声怨嚎尖锐刺耳,如钢锥直刺人心。那暗紫色的“阴冥秽根”不住搏动,似已敏锐察觉到林宵带来的威胁,搏动的节奏陡然加快!
噗通!噗通!噗通!
沉闷声响仿若丧钟鸣响,震得人心胆俱裂。整个祠堂地底的黑泥沼泽随之剧烈翻涌,好似被唤醒的远古凶兽。无数森白骨爪从泥沼中疯狂伸出,张牙舞爪地抓向林宵。粘稠的黑色煞气沸腾起来,凝聚成无数面目模糊、张牙舞爪的怨魂鬼影,发出更为凄厉的尖啸,如汹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扑来。空气中弥漫的尸腐恶臭与诅咒怨念,瞬间浓烈数倍,令人作呕,几欲窒息。
与此同时,那秽根最深处悄然苏醒的古老恶毒意念,如蛰伏已久的凶兽般,陡然爆发出一阵阴冷的波动。这波动中,贪婪与吞噬的欲望如汹涌暗流,瞬间将目标锁定——正是林宵!紧接着,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吸力自那深不见底的窟窿中汹涌而出,似要将林宵及其灵力神魂一并拖入无尽的秽根深渊,万劫不复!
“哼,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林宵冷冷一哼,那宛如死鱼般的眼眸中,一道暗金光芒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刹那间,万垢归墟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照亮了这阴森的空间。
“归墟力场·开!”
嗡——!
一股雄浑磅礴、较之先前强大十倍有余的“理顺”力场,以林宵为核心轰然扩散开来!那铺天盖地扑来的怨魂鬼影,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圣洁的净化光壁,刹那间发出尖锐凄厉的惨叫。它们的形体急剧扭曲、崩解,化作缕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消散。那些张牙舞爪抓来的骨爪,纷纷断裂开来,化作细微的齑粉,簌簌落下。就连那无形却摄人的吸力,也被这股强大的力场强行扭曲、排开!
林宵轻轻一步踏出,全然无视那不断翻腾、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泥沼泽。他的身影宛如飘忽鬼魅,刹那间便出现在那搏动不止的暗紫色秽根正上方。只见他双手稳稳握住万垢归墟搋的长柄,将元婴之力与归墟道韵毫无保留地倾入其中。顷刻间,搋子通体流转着暗金与白金交织的毁灭光华,煞是夺目。吸盘处的漩涡逆向飞旋至极限,发出尖锐呼啸,似要将空间都生生撕裂开来。
“疏通·万秽归源!”
林宵低喝一声,身形如陨星般狠狠坠地,手中搋子裹挟着净化万秽、归墟混沌的无上意志,径直朝着那搏动秽根的核心恶念之处,狠狠捅下!
搋子的吸盘精准无误地印在暗紫色瘤体表面,那最扭曲、最痛苦的一张人脸虚影之上。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然而,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即刻来临。
整个祠堂内,所有的怨嚎声、翻腾的黑泥、扑击的鬼影……在瞬间全部停滞!
紧接着!
“嗷——!!!”
一声超乎常人认知的尖啸,宛如万千怨魂的痛苦交织、无数邪念的恶毒凝聚,更夹杂着被蛮横阻断吞噬进程的狂怒,自秽根深处陡然炸响!这尖锐至极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祠堂厚重的墙壁,让在外苦苦支撑的铁牛等人顿感耳膜刺痛,气血在体内剧烈翻涌。
那暗紫色的秽根瘤体,好似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块,疯狂地扭曲、急剧地膨胀,拼命地挣扎!无数痛苦的人脸虚影从瘤体表面凸出,发出凄惨的嘶吼。一股比先前喷涌时更为粘稠、更为阴毒的漆黑秽流,裹挟着无尽怨念与邪阵之力,仿若溃堤的冥河之水,混合着破碎的瘤体组织与扭曲的怨魂碎片,从搋子捅入的伤口处,以及下方的地脉窟窿中,如脱缰野马般狂暴地喷薄而出。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宣泄,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整个陈氏祖祠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又像是被戳破的脓包,从内部轰然炸开!
祠堂的屋顶被狂暴的秽流瞬间掀飞!厚重的青石墙壁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崩塌!粘稠腥臭、如同石油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漆黑秽物,伴随着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碎片,如同决堤的黑色海啸,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喷溅!
“顶住!给俺顶住啊!”铁牛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戊土光墙膨胀到极限,厚达数丈,如同大地堡垒!周通和李月也拼尽全力,戊土与玄水之力疯狂输出!
砰!砰!砰!轰——!
秽流海啸狠狠撞在光墙上!粘稠的秽物糊满了光墙表面,疯狂腐蚀着灵光!怨魂碎片如同炮弹般冲击着防御!光墙剧烈震荡,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迅速黯淡、龟裂!铁牛、周通、李月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钱多多、苏小蛮和陈玄墨等人被震得东倒西歪,被溅射的零星秽物沾染,瞬间感觉头晕目眩,灵力迟滞!
秽流喷涌持续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渐渐有了衰弱的迹象。当最后一股粘稠的黑泥涌出,整个陈氏祖祠已然化作一片废墟!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流淌着粘稠的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废墟上空,弥漫了三个月的浓密黑烟,此刻已消散了大半,只剩下稀薄的灰黑色雾气。笼罩庄园的铅灰色阴云也裂开了缝隙,久违的、惨淡的天光照射下来。
铁牛、周通、李月三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气息萎靡,身上沾满了腥臭的秽物。戊土光墙早已破碎消失。钱多多和陈玄墨等人灰头土脸,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片废墟和深坑。
林宵的身影缓缓从深坑中升起,轻飘飘地落在一块相对干净的断壁上。他手中的万垢归墟搋光华内敛,吸盘处的漩涡缓缓平复。除了衣袍下摆沾染了些许黑泥,气息略显消耗过度外,并无大碍。他低头看向那深坑。
坑底,那巨大的阴冥秽根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汪碗口大小、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蕴含着精纯大地生机与清灵之气的液体,正从坑底汩汩涌出。液体周围,粘稠的秽物和残留的怨念正被其散发的柔和光芒迅速净化、消融。
“阴冥秽根…被归墟了?”陈玄墨看着那汪乳白色的灵液,感受着空气中消散大半的阴冷煞气和久违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气息,激动得浑身颤抖。
“不止。”林宵的目光投向坑底更深处,那里,一道极其隐晦、几乎被彻底抹去的、由血色符文构成的残缺阵图痕迹一闪而逝。他死鱼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邪阵根基…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