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殿深处,并非金碧辉煌的宫室,而是一个向下延伸、深不见底的巨大冰窟!
通道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幽蓝玄冰,散发着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气。冰壁上天然凝结着无数巨大的、形态狰狞的冰棱,犬牙交错,如同巨兽的獠牙。越往下走,寒气越重,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成了细小的冰尘,随着不知何处涌来的微弱气流缓缓飘荡,折射着冰壁自身散发的幽蓝冷光,使得整个通道光怪陆离,宛如通往九幽寒狱。
“诸位小心脚下,此处寒气已能侵蚀金丹护体灵光。”寒松总管走在最前,周身笼罩着一层凝实的冰蓝色光晕,声音在冰窟中带着回响,“‘极寒之眼’就在下方冰渊之底。此乃古阵核心,亦是地脉寒源交汇之处,自成空间,玄奥无比。”
钱多多裹得像颗球,三层火狐裘外还罩着一件临时买的冰熊皮袄,此刻依旧冻得脸色发青,牙齿哒哒作响,全靠李月分发的“玄冰护脉丹液”吊着一口气。他一边哆嗦一边不忘推销:“寒…寒总管,贵城这…这作业环境,太…太艰苦了!极寒津贴…得…得加!”
铁牛周身戊土灵光厚重如大地,将侵袭的寒气隔绝在外,瓮声瓮气地评价:“这冰窟子,比俺们宗门的玄冰静室还冷上十倍!那‘眼’得多冻人?” 周通默运玄功,戊土之力沉稳内敛,如同扎根冰层的古松,护持着身侧几人。李月指尖萦绕着一缕温润的玄水之气,不断化解着试图侵入众人经脉的极致寒意。
苏小蛮穿着臃肿的机关服,小脸却兴奋得通红,手里的探测器滴滴响个不停:“环境温度:零下一百五十度(灵能刻度)!寒气中蕴含‘玄冥真意’!太棒了!‘小蛮四号’的抗冻数据稳了!” 她身后的机关箱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符文流转,抵抗着严寒。
林宵走在队伍中间,步伐平稳。万垢归墟搋悬在腰间,吸盘处的暗金漩涡缓缓旋转,靠近他的寒气如同温顺的溪流,被无声地吞噬、理顺,在他身周三尺形成一片诡异的“无寒地带”。寒松总管偶尔回头瞥见这一幕,眼中敬畏更深。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球形冰窟出现在众人面前。冰窟直径目测超过千丈,穹顶高悬,倒垂着无数巨大如钟乳石般的冰锥,闪烁着幽蓝寒光。冰窟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巨大阵盘或能量柱,而是一个直径约十丈、深不见底的圆形“井口”。井口边缘光滑如镜,由某种比周围玄冰更加幽暗深邃的黑色寒玉砌成,上面雕刻着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古老阵纹。井口中,并非黑暗,而是翻滚涌动着粘稠如液态的、散发着刺目白光的极寒冻气!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冻结万物的死寂。冻气翻滚间,隐隐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仿佛一只冰冷的巨眼,漠然地注视着闯入者——这便是“极寒之眼”!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庞大、混乱、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滞涩感的冰寒灵力波动,正从那眼瞳般的漩涡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这股力量强大却无序,如同被堵塞的洪流,在狭窄的河道中狂暴冲撞,每一次冲击,都让整个冰窟微微震颤,冰壁上簌簌落下细碎的冰晶。这正是导致“玄冰壁垒”效能衰减的根源!
“好家伙…这哪是‘眼’,这分明是冻住的老天爷的…呃,那啥!”钱多多看着那翻滚的液态冻气和混乱的灵力波动,下意识把不雅词汇咽了回去,但小眼睛里的金光更盛了——堵得越狠,疏通费越贵!
“林宗主,这便是‘极寒之眼’。”寒松总管脸色凝重,指着那黑色寒玉井口,“古阵核心阵纹汇聚于此,沟通地脉寒源。以往灵力流转如臂指使,但近百年,核心处淤塞滞涩之感日益严重,灵力输出衰减,阵纹运转迟滞。我等用尽方法,冰魄探针、玄水疏导、甚至请动元婴修士以神念探查,皆无法深入核心,反被其寒气反噬…”
林宵没说话,走到黑色寒玉井口边缘,低头凝视着下方翻滚的、散发着死寂白光的液态冻气。他手中的万垢归墟搋微微嗡鸣起来,吸盘处的漩涡逆向旋转加速。在他的“归墟感知”中,这所谓的“液态冻气”,实则是高度浓缩、几乎固化的冰寒灵力与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杂质”混合体!那滞涩混乱的灵力波动源头,就在这粘稠冻气的深处,并且…那东西给他的感觉,比预想的更“硬”,带着一股万载玄冰般的顽固和…死气?
“小蛮,探测器。”林宵伸出手。
“来了!”苏小蛮立刻操控“小蛮四号”展开。一个伞状的、覆盖着密集抗冻符文的金属装置升起,射出一道凝练的蓝色探测光束,直刺下方液态冻气。
嗡——!
光束刚接触到翻滚的冻气表面,异变陡生!
那看似缓慢旋转的冻气漩涡猛地加速!一股狂暴的、带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寒斥力轰然爆发!蓝色探测光束如同撞上无形的冰墙,瞬间寸寸冻结、碎裂!更有一股恐怖的寒流逆着光束反冲而上,狠狠撞在“小蛮四号”的伞状装置上!
咔嚓!咔嚓嚓!
装置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幽蓝色玄冰,内部传来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灵纹过载的爆鸣!苏小蛮惊呼:“不好!能量反冲!抗冻符文阵列过载!”
“铁牛!”林宵低喝。
“在!”铁牛怒吼一声,一步踏前,双拳闪烁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狠狠砸在冰窟地面上!
“戊土·不动山岳!”
轰隆!
一面厚达数尺、凝实无比的巨大土黄色灵盾拔地而起,挡在“小蛮四号”和众人面前!
砰!!!
狂暴的寒流狠狠撞在戊土灵盾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灵盾剧烈震荡,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层,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铁牛双臂肌肉贲张,脚下坚冰寸寸龟裂,闷哼一声,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寒流溃散,冰窟内弥漫着刺骨的冰雾和金属烧焦的味道。“小蛮四号”冒着青烟,伞状装置彻底被玄冰包裹,灵光黯淡。苏小蛮心疼得直跳脚:“我的四号!核心传感器烧了!”
寒松总管脸色惨白,心有余悸:“林…林宗主,这…”
“探测无用。”林宵收回目光,死鱼眼里毫无波澜,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微风拂面,“堵点太深,太‘硬’。常规手段,通不动。” 他掂了掂手中的万垢归墟搋,看向翻滚的液态冻气,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得下去。用这个,通。”
“下…下去?!”钱多多和寒松总管同时失声惊呼,看着那散发着死寂白光、连探测光束都能瞬间冻结的液态冻气,脸都绿了。
“师叔祖!我给您加装‘绝对零度抗性模块’!”苏小蛮立刻从心疼中恢复,开始翻找零件。
“俺给您开道!”铁牛瓮声瓮气,戊土灵光再次凝聚。
林宵没理会他们,只是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眼”,死鱼眼里倒映着翻滚的白光,仿佛在评估这单“生意”的棘手程度。他默默地将搋子握得更紧了些,北原的风雪城,这“坑”挖得有点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