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镇上面馆见到周黎晓和贺骏山,阮宁回去后,当晚就心神不宁睡不踏实。
今天一早,原本打算带儿子到下沟村,直接去找杨志刚。
谁知在等车的时候,又遇见周黎晓和贺骏山,吓得她当场就带着儿子调头避开了。
直坐立难安到下午,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去一趟下沟村。
她是算准了今天杨志刚的妹子嫁人,杨家应该不想闹出难看的事,所以才大着胆子往杨家钻。
到时候杨老太如果敢闹,她干脆就把事情宣扬的满村皆知,看谁怕没脸!
母子俩一路打听着,总算到了杨家的院子。
阮宁牵着儿子进门,眼睛咕噜噜转悠着,到处打量,还嫌弃的蹙了蹙眉。
就这破农村,要不是看在杨志刚还有机械厂正式工指标的份儿上,她才不会贴着杨家不放!
“家里有人吗?志刚~!”
杨家院子里很冷清,杨志刚去送嫁了,会在张家吃完喜酒才回来。
她们这边村子里的风俗,同村的结婚,都是只在男方家办酒席。
现在家里头,只有老两口和赵秀芬母子俩在。
杨老太坐在闺女屋里头抹眼泪,就听见院子里有女人在喊,她忙握着手绢擦脸,刚站起身,紧接着就听见儿媳妇儿赵秀芬惊疑的语气。
“你找谁啊?”
“嫂子,这是杨志刚家吧?”阮宁扬眉笑了笑,微抬的下巴难掩清傲。
赵秀芬皱眉打量她,“你是...?”
“我姓阮,嫂子应该知道我吧?我是刚子的对象!”
赵秀芬脸一变,咬牙暗骂真不要脸!
“你别胡说,我哪知道你是谁?刚子也没对象!”
阮宁端详她两眼,轻笑抬起下巴,“别装了,看你也不像是没认出我的,我来找刚子,他不在家吗?”
“你...!”
赵秀芬刚要骂人,一眼瞥见公公杨建业从后院过来,瞬间一脸委屈指着阮宁母子告状。
“爹!你看这对不要脸的母子,一进院门儿就大叫着攀扯刚子呢!”
杨建业脸色沉沉盯着阮宁,“杨志刚不在,你走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来都来了,当然要等到他的。”
阮宁挑了下眉,瞥见赵秀芬敌视的眼神,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威胁道:
“你们也不希望,我出了这个门儿,就找到你们亲家家里去吧?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我可不保证!反正我是个外乡人,往后也不一定留在穷乡僻壤的山村里,丢脸的,还是你们杨家!”
“你还知道丢脸!”
杨老太一把掀开帘子,手里抄着扫炕笤帚,凶神恶煞地瞪着阮宁。
阮宁吓一跳,连忙把儿子护到身后。
“老太太,你,你要是动手,我可喊人了!”
“喊!”
杨老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握着笤帚奔下台阶,拔声就吆喝赵秀芬:
“去!把院子门给我锁好!别让这不要脸的贱人跑了!”
“诶!知道了娘!”
赵秀芬一脸的兴奋,快速跑过去关院子门,还堵在院子门口儿防备着。
杨老太转头中气十足地吆喝,“老头子,去拿绳子来,把她给我绑了!”
杨建业皱眉看了她一眼,虽然不认同,但还是听话的去后院墙角下拿绳子。
这‘关门打狗’的架势,给阮宁看呆住。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
杨老太冷笑一声,新仇旧恨加一起,她恨不能把姓阮的这蛇蝎心肠的贱货,捆起来一把火烧了!
“你自己送上门儿,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今天你不把从我儿子身上吸得血都给我吐出来,就甭想从我老杨家的门儿里出去!”
老太太一提‘吸血’,拿着绳子回来的杨建业也彻底黑了脸。
老两口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点头,齐齐朝阮宁母子俩扑过去。
“啊——!救命啊!”
阮宁惊吓尖叫,一把将儿子推开,“壮壮快跑!”
“妈!”
王壮壮直接吓哭。
“快跑,快跑啊!”
“跑?跑哪儿去?!”
堵在院子门口的赵秀芬立马扑上来,一把将小崽子给按在了地上。
听他哭嚎,还不知从哪儿扯出块手绢给堵上嘴,抬眸,阴冷的瞪着阮宁笑,嘴里啐了句:
“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儿?!来了就甭想跑!”
庄稼人力气大,就算是年过半百了,杨老太一个人按阮宁也绰绰有余,何况还有老头子在旁边帮忙?
阮宁挣不开,又被捂了嘴摁在地上,身上滚了一身土不说,还直接吓得浑身发抖痛哭流涕!
看着被赵秀芬一个成年人压在地上,都要哭到断气还发不出声的儿子,她又急又痛,在心里既懊悔又祈祷。
懊悔自己的失算,低估了这一家子的凶悍程度!
她们简直目无王法,光天化日的就敢绑架人!真叫她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祈祷的是杨志刚能赶快回来,能早点发现她们,发现他家里人干的这些草菅人命的恶行!
最好能彻底跟这家人断绝关系,往后就一门心思养着她们母子俩才好!
不得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都到这时候了,危及性命的关头,阮宁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杨老太跟杨建业合伙把她捆绑结实,堵上嘴,接着又去拿了绳子来,把王壮壮也给打包捆绑。
“娘,扔哪儿啊?”
赵秀芬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满眼精光气喘吁吁地问:
“要是放屋儿里,等刚子回来,指定得闹!”
杨老太眯眼瞅着瑟瑟发抖靠在一起的阮宁母子,看她们的目光冰冷晦暗,就像看着两只待宰的羔羊。
“老头子,去把地窖打开,先丢地窖里。”
地窖?!
那种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地洞?!
阮宁目眦欲裂,“唔唔!唔唔唔!!”
杨建业叹了口气,闷不吭声,转头去后院开地窖了。
赵秀芬抱着胳膊,居高临下鄙睨阮宁,呸了一声:
“便宜你了!”
农村家家户户都挖地窖,地窖冬暖夏凉,是为了更好的储存食材,自然,也更方便各家各户藏点见不得人的东西。
下沟村在半山腰,穷乡僻壤的乡村,多的是人出不起彩礼,自然就不乏人拐子拐了女人孩子卖过来。
当下这个世道,车马不通通讯闭塞,村民们一辈子在大山里没出去过,当然什么都不懂。
缺乏认知和眼界,人就会目光短浅心如麦芒,更不懂得什么法不法的。
之前村子里有寡妇偷汉子,被汉子的婆娘拿菜刀给砍了,也就是村长和书记出面给解决的。
她们甚至连‘报警’的观念都没有。
在村子里,大队就是天道。
抛开是非对错不说,出了事儿,帮亲不帮理,本村人一定是向着本村人,所以杨老太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
半个小时后。
“...锁门了。”
“叔,婶儿?有人在家吗?”贺骏山立在院墙边,边喊边朝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