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噎住，脸色瞬间难看到不太自然。
“我哪句是挑衅贺团长了？我不过实话实说...”
“嘴长在你身上，不是为了让你胡扯乱喷嚼舌根。”
贺骏山冷言厉语，眼带戾气：“胡说八道是你的自由，但你胡诌一通，污蔑我跟周同志的清白关系，是不是不对？”
陈鸣被他盯得头皮发紧，喉结滚了滚，下意识看了眼周黎晓。
“向周同志道歉。”贺骏山说。
他深沉审视的眼神，以及低沉不容置喙的语气，都像是领导人在批判犯错的士兵。
陈鸣微微拧眉攥紧拳头，不甘心于在气势上被贺骏山压一头，咬紧牙关没开口。
这歉不能道。
道了歉，不就代表他错了？
如果他刚才说的话全都是错的，那贺小军的言行冒犯，岂不就等于是无足轻重了？
那往后，他还怎么在周黎晓面前抬得起头？
周黎晓看了看贺骏山，又看向脸色难看的陈鸣，忍不住微微皱眉。
贺骏山也没催促，见陈鸣不愿道歉，便情绪难辨地垂眼看向贺小军。
“小军，刚刚那样非常没有礼貌，还不给周阿姨道歉？”
给周阿姨道歉？
贺小军眨眨眼，哦了声，十分痛快地朝周黎晓一鞠躬，态度良好承认错误。
“周阿姨，对不起！”
说完，他还十分得意的朝陈鸣扬了扬眉，好像在说‘看到没？这叫道歉，你还不如我呢！’
周黎晓被小孩儿挤眉弄眼儿的神气样逗笑。
她浅抿唇压下笑弧，微微颔首。
“陈班长，你看到了？”
贺骏山眉眼冷峻盯着陈鸣：“我的儿子我自会教，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有功夫还是先管好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什么教养吧。”
“你！”
陈鸣拳头捏的咯吧响，恼羞成怒吼道，“你敢说你儿子动不动就纠缠周同志，不是因为你自己居心叵测，对周同志有意思？！”
“陈鸣！”
周黎晓皱眉，气恼叱道，“你少在这里撒癔症，小军什么时候纠缠过我？你听不懂人话，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话就说的很重了。
陈鸣瞬间下不来台，满眼恼火地看向周黎晓。
“我都亲眼看到两次，你还不承认？不是他主动跑来纠缠你，非亲非故你们关系为什么那么亲热...”
“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周黎晓目光清冷，“再说，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指手画脚指责别人？”
“陈班长，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言行逾越多管闲事，这样真的很惹人反感！”
丢下话，不想再跟一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界线的人浪费口舌。
周黎晓抬脚绕过贺骏山父子，目不斜视快步朝巷子外走去。
“周阿姨！”
贺小军眼巴巴看着，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跟了上去。
贺骏山也没再伸手抓他，只是淡着脸无视陈鸣，抬脚跟上去。
三人先后脚从窄巷里出来，都没再理会被丢在巷子里的那人。
走出去一段距离。
贺小军颠颠儿跑到周黎晓身边，讨好的呲牙一笑，两只小手握住她手里拎着的黑色手提袋。
“周阿姨，它看起来有点重，我帮你拎吧？”
“不用。”
周黎晓淡淡牵唇，语气清柔疏离拒绝他。
“我自己拿。”
贺小军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昂着头眼巴巴看她，眼里布满小心翼翼。
“周阿姨，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刚刚不是故意那么没礼貌的。”
周黎晓自顾往前走，并没说话。
贺小军肩头耷拉下来，边跟着她，边小声替自己解释：
“我跟爸爸不小心路过那儿，听到有人背后说我们坏话，我没忍住，才跑进去反驳他的。”
又说，“周阿姨，我平时很乖，不会这样咄咄逼人的，不信你问我爸！”
他回头朝贺骏山求助，圆溜溜的眼睛快速挤了挤。
贺骏山冷眼旁观，没打算搭理他。
却是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周黎晓突然停下来，立住脚转过身。
贺骏山对上她乌黑清澈的目光，脚步也下意识立住。
“贺团长，很抱歉让你听到刚刚那些话。”周黎晓端正神色，对他解释道，“我实在也没想到，陈鸣会产生那样的误会。”
她说着垂眼看了眼贺小军，“还有小军...”
“先前他跑来找我，的确是被陈鸣看到过一次，我偶尔照顾小军，对他好，是因为想要报答贺团长帮我作证那件事。”
“如果不是贺团长愿意作证，我的举报可能也不会那么快出结果，离婚申请书更不会那么顺利就批下来。”
“还有留在食堂，需要营级以上干部签字推荐.....”
周黎晓樱唇浅抿，“胡师傅也告诉我了，是贺团长二话不说就帮我签了字。”
“你是个好人，我对贺团长，内心存满感激，除此之外，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肖想。”
“请贺团长，千万不要因为一些无关人士的胡乱臆测，就对我存在偏见。”
她一脸郑重其事，朝贺骏山鞠了个躬。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贺团长。”
贺骏山沉默着听完她这番话，眸色微动，面无情绪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贺小军夹在两人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见自己爸冷着脸不说话，忍不住插了句声儿：
“周阿姨，你别误会，我爸爸是非分明，绝对没有在生你气的意思啊。他脸天生就那样冷冰冰，阿姨你千万别在意。”
“......”
贺骏山垂眼盯他，无言以对。
周黎晓看了眼贺骏山，抿唇笑了笑，轻轻点头。
“那先这样，我就先回大院儿里，你们继续逛吧。”
她挪脚准备离开，却被贺小军一把握住手。
“啊？阿姨你这么早就回去吗？都中午了，一起吃过饭再回去好不好？”
周黎晓低头看着他，启唇想说话。
“贺小军，你下午不看电影了？”贺骏山先一步开口，语气冷清。
“我不看了！”
贺小军想都没想就回答，甚至眼睛还黏在周黎晓脸上。
“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不爱看。爸爸，我都逛累了，我们跟周阿姨一起吃点东西，就陪她早点回家吧！”
“......”
他自己倒是安排的挺好，根本没问贺骏山的意见。
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城里这两天播新电影，吵着闹着要他想办法托人买票。
结果，一遇到周黎晓，什么都不重要了。
贺骏山心生无奈，实在受够了儿子死皮赖脸上赶贴人的嘴脸，脸上神情松了松，看向周黎晓。
“那就一起吃吧，吃完坐车一道回去，周同志不介意吧？”